于禁深吸一口气,暗想:“奉高失守,但穆陵关天险仍在,只要固守住此地,不让琅琊兵马过去,臧霸所带的五千兵马也不敢分兵去夺取其他城池。
只是,泰山郡有其根基,他能招收多少兵马?
有李典固守黑风口,青州雁门军也不易进入,两地即便臧霸率军夹击,凭借两地之险,和囤积的粮草,固守两个月不成问题。
但固守有意义吗?
下邳兵败又折损数万兵马,眼下主公正在与吕布鏖战濮阳,处于对峙期,何时能结束?
未知啊!
再说了,主公已再无兵力驰援泰山郡!
郡内各城池兵马都是本地郡兵,且兵力不足,不仅难以抵挡臧霸的攻城,甚至会投城。”
想到此,于禁急忙书信一封,派一名得力副将回兖州禀报曹操。
副将走后,于禁立即叫来传令兵:“传令,将关内三里范围树木尽数伐倒,填塞沟壑,埋设拒马竹签。
城头的四架床弩,分作两组防御内外,昼夜轮换值守。
全军粮草全部入关,由我亲自督管,每日按定量分发,敢有私藏、冒领者,军法从事!
遣两队斥候,分赴奉高、钜平方向打探消息。钜平若有失,立刻回报!”
于禁知道钜平的重要性,一旦被雁门军攻陷,他的兵马就撤不回兖州了。
入夜,万籁俱寂,于禁却久久立在地图前,目光凝在奉高与穆陵关的连线上,眉头紧锁。
他清楚,奉高失守不过是开端,赵剑下一步,必是图谋钜平,继而再占据其他城池,最后孤立穆陵关和黑风口。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指尖触到冰冷的佩剑,眼神渐渐变得狠厉。
一旦钜平失陷,穆陵关粮草不济,那他与麾下兵马就危矣!
关外的风呼啸而过,关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似在应和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战。
于禁派人给兖州送信时,李典也得到了奉高失守的军报,眉峰瞬间拧成了一道深壑。
他立刻看着图,目光死死钉在“钜平”上。那是兖州进入泰山郡的咽喉,一旦有失,己方及补给便要危险了。
“张辽……臧霸……”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喉结滚动了一下。
帐下偏将屏息敛声,无人敢触他此刻的怒与沉。
“张辽来袭,目标应该是钜平无疑!”他霍然起身,佩剑撞在甲胄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鸣,“奉高已失,若钜平再失,就彻底断了我泰山郡内兵马的后路了!”
短暂的暴怒过后,李典的眼神迅速沉定下来。
他指尖沿着防线的脉络划过,从当前驻军之地到钜平,三百余里,快马需两日,步卒则要五日。
若全军回守,那张辽就能率军进入泰山郡了,到时候泰山郡又如何能保住?
若不回援,仅凭城中千余郡兵,如何挡得住臧霸的兵马?
“来人!”他猛地回身,声音斩钉截铁,“传部将吕虔来见!”
吕虔很快到来,李典说完奉高失守的事后,说道:“吕将军,你即刻率三百精锐轻骑,速回钜平!
到时坚壁清野,紧闭城门,以防雁门军偷袭!
若雁门军兵临城下,不得与其野战!”
吕虔领命而去,帐中复归寂静。
李典望着帐外夜色,缓缓握紧了佩剑。
他知道,张辽只是暂时撤退,一定会返回的。钜平又岌岌可危,而他,只能赌这一步险棋,赌吕虔能抢在臧霸之前抵达。
张辽兵败后,立即派人快马加鞭禀报田丰。当张辽随后回到临淄,进入田丰屋里时,看到案上摊开的泰山郡地图,已被朱笔标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
奉高的红圈夺目,钜平的空白刺眼,黑风口与穆陵关的连线,恰似两条勒紧泰山郡咽喉的绳索。
田丰微笑着迎上张辽:“文远虽败,却试出了曹军的布防!”
边说他边把指尖落在了黑风口的位置,“经此一战,李典应该能猜出文远过黑风口目的,他定会暂时驻军于此,抽调少数兵力回援钜平。
宣高即已夺取奉高,那我军就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已给孙观传令,让他率部拔营移至关前三十里下寨。”田丰的指尖移向穆陵关,语气愈发沉凝,“于禁此人,谨慎多疑。孙观只需每日遣百人骂阵,遍插旌旗,做出要破关而入的架势,但不攻关,便能叫他心有忌惮,不敢分兵。”
他抬头看着张辽,目光锐利如刀:“文远,你明日再度出兵,这次要大张旗鼓攻打黑风口。
不过要虚张声势,不必硬战。
若李典出兵迎战,便退;若他固守,便日夜擂鼓,造出强攻之势。
务必要将他钉死在黑风口,半步不得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