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教室里就满座了。
除了班长刘沁书和体委张涛的位置空着。
难得的积极。
几个月没见了，即使是隔着各式各样的口罩，九班同学仍旧寒暄了大半天。
聊的内容不外乎就是些琐事啊八卦啊。
“我跟你讲，我们家的猫猫生崽子了，好可爱的。”
“啊？我上次去你家还是上一年的事情，下次可以的话我一定要去看看。”
“听说了吗？咱之前一个学长进去了……”
前门咣当一声开了。
“大家安静。”
班长刘沁书换了一副细框的金丝眼镜。
她手里紧攥着一个黑皮记事本。
身后另一个人提着大箱子，喘着粗气也赶过来。
“我靠，刘沁书，你真不是人，你自己就这样跑了？”
张涛方才从外面闯进来的时候喊了她好几声，不过她没回应。
“我说正事呢。”
台下同学看戏似的看着上面这对欢喜冤家。
刘沁书瞪他一眼。
“知道了，班长大人，不打扰您嘞，我先走了。”
张涛一字一顿，生怕面前的人听不清。
“那我先说一下开会内容……”
简短来说就几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再加一条就是防疫。
班长真苦啊。
向晴隔台下听着刘沁书“激情演讲”二十分钟。
不过就短短几个字，从校领导那里扩充成了了上万字的话，然后刘沁书还要挨个念叨。
废话连篇。
耽误时间耽误生命。
台上对着学校稿子“演讲”的那位想。
语毕。
“那接下来我们发一下口罩，每个人两个。”
“谁来帮忙发一下？”
她举着手，试探地问了一声。
基本上没人愿意帮她。
下面寂静一片。
热心市民温女士此刻在办公室受教。
善心人士季高阳去了厕所。
我来吧——向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另一位抢先一步。
“我来。”
张涛高高地扬起来手臂，生怕那位看不见。
“行。”
台上的刘沁书一改刚才神气威武的作风。
“谢谢你。”
拆口罩箱子的时候，她小声道了一句，口罩遮着脸，看不清她的神色。
可她眼睛亮亮的，张涛只是余光瞥了一眼，就匆匆避开了。
“我就是闲着好几天没锻炼了，可不是为了帮你。”
他操刀开箱子的时候刀口特意对着自己那边。
“你还是嘴欠，和小时候一样。”
对，我就是嘴欠，我不仅嘴欠，我还心软。
他想。
“甜，真甜，让我偷偷记下来。”
又积累到了小说素材。
她用胳膊半掩着脸，看着前面两位发口罩的人轻声说。
“同学，打扰一下，找一下班长。”
门外面一个眉目清秀的低马尾女孩正着身子喊了一声。
不过声音太小了，没人注意到。
“泼妇，喊你呢。”
张涛悄声地从刘沁书背后绕过去。
“吓我一跳。”
她顺顺气，用力锤对方，反击过去。
“我靠，疼死了。”
张涛吃痛，倒也老实了。
刘沁书双手扶好眼镜腿，笑眼盈盈地同刚才那位女孩说话。
“怎么了呢，同学？”
“请九点前完成大扫除。”
“好的。”
大扫除，又是可恶的大扫除，刘沁书痛骂几声。
又得安排人扫地，还得保证公平公正，真难。
“安静一下，我有事要说。”
“现在学校要求大扫除，一组同学扫下教室，二三组负责玻璃和墙面，四组的，四组拖地吧……”
听她这话，班里陆续动下来，放板凳的和抬桶的齐鸣。
“她怎么不做？”
“你还不知道她吗？人家就是娇贵小姐，干不得这些……”
前面两个人擦着黑板，羡慕又鄙视地看着门口那位。
“你怎么不动呢？”
张涛都从洗手间洗干净了积灰的抹布，他刚要进教室，就看见刘沁书跟个没事人一样傻站在门口。
“我负责监督。”
“监督你个鬼，去，擦玻璃去。”
张涛把抹布放在她手心里。
这次他不惯着她。
也是为了她好。
毕竟，没人应该要惯着她的小脾气，保护她所谓的娇贵。
向晴正拿着抹布看门口那一男一女看得出神。
“向晴，你是扫地的。”
季高阳负责垃圾桶，暂时没活。
吓死了。
她被季高阳的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
“哦，对对对，我忘了。”
还没恢复过来，她声音带着颤。
上个学期值日表变动，她被从二组调到了一组，她有时候脑子犯迷糊，分不清。
“小傻子。”
他眼睛弯着，笑意难掩。
“起开，妨碍我干活。”
向晴故意把扫把往他那里甩动，不过是空甩。
“走就走。”
“咳咳咳。”
土积攒了好几个月，边边角角处扫起来厚厚一层灰尘也挺正常的。
不过她用的力气太大了，导致周边一圈尘土飞扬着。
“会不会扫啊？”
和她一组的一个女生嘟囔了一句。
不过她耳朵不好，听不清。
这也挺好。
少了自我内耗的机会。
“别扫了，我来吧。”
季高阳本想从她手上拿走那扫把，没成想被她另一只手抽了一下。
不过不疼，她下手还算有轻重。
“我可以自己完成的，不要你帮忙。”
向晴还是不爱麻烦人。
况且这就是个小事。
可季高阳不这样认为。
如果是她的事情，那都不是小事。
“等等啊，我过会就来。”
他拿班里的红色桶接了些水，绕着桌子间的空隙，往地上大把大把地泼。
“这种地就是要泼水才好扫。”
“等等，大哥，这不是水泥地啊。”
向晴及时拦下。
她听说过有些人为了扫地更方便会专门往地上洒水，但是人家都是水泥地。
“你过会帮忙拖地赎罪吧。”
她看了他一眼，叹口气。
“好。”
季高阳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心办坏事。
“对不起啊。”
“没事没事，你去倒垃圾吧，满了。”
她扫地累了，声音都带着疲倦。
他失望点点头，心里还有些不甘。
“你真好，季高阳。”
向晴知道季大少爷肯定没干过什么家务活。
也知道他确实想帮她。
“嗯，那……我去干活了。”
他嘴角上扬，连跟着外面的口罩一起动。
总算心满意足离开。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