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大扫除，消毒水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教室。
刘沁书不顾这些，摆着马尾往台上走过去，宣布余下事务。
“由于疫情原因，现在我们暂时分组吃饭，就按照平时的学习小组，排队打饭。”
“那，我要是想吃别的怎么办？”
丁微微伸手发言，对这个安排表示质疑。
“学校现在每个餐口全供应统一饭菜，这个咱们不要担心。”
“啊？”
台下一片反对声。
“吃什么不是吃啊，特殊时期，互相理解嘛。”
张涛这个刺头这次没找事，还帮着说话。
听这话，台上那位向他投过去善意的目光。
他看到了，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奇怪，真奇怪，就几个月而已，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刘沁书手按着桌子想。
上午没课，他们正好用这段时间补补作业。
“还差一本政治。”
向晴看着自己完成的作业摞得老高，心满意足。
一旁的温良依旧奋笔疾书，手下压着一套新卷子。
“怎么回事？我们还有这套卷子吗？”
“母上大人为我打印出来的，这还真是家庭作业。”
“你累不累？”
“累死。”
温良不是没怨过她的妈妈的严厉，可是比起这个，她更懂她的良苦用心。
她喊累，不是抱怨，而是为了宣泄完继续加油打气。
十一点四十的铃声响起来。
众人如鸟兽散去。
“排队啊，别抢跑。”
季高阳和张涛默契地打配合，一个靠在后面，一个守着前门，维持秩序。
“按照小组，间隔一米排开。”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拥着排成了一排。
“向晴，我的饭友。不想离开你。”
丁微微浮夸地抹额，擦眼泪。
“我也是。”
向晴往说话那人的方向看过去，笑着回一句。
“嗯，我也是。”
季高阳和她隔了一米，在后面学着她的语气。
“幼稚。”
“嗯，幼稚。”
“你还学？”
她双手抱拳，假意抡过去。
“不学了，不学了……”
季高阳拱起来手作求饶状。
前面两个班级陆续下楼，九班才慢悠悠地跟着下去。
各式各样的鞋子在楼道摩擦，发出闹人的尖锐响声。
“好慢啊，耽误我吃饭。”
“前面的人能不能快点走啊。”
“你快，有本事你来前面啊？”
绕过大片的喷泉，在穿过一条小路，一众人终于到了食堂。
果然如班长所言，每个窗口都是一种饭。
“要哪个？”
九号窗口的胖大妈戴着浸满汗水的口罩，粗声说道。
向晴看了看窗口的菜，想也没想就选了两个最爱的菜。
“我要西红柿鸡蛋和糖醋里脊，配米饭。”
“七块。”
她把饭卡怼上去，噔一声就刷好了。
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
“小伙子，你要哪个？”
大妈语气比刚刚更柔和些。
“和她一样。”
季高阳往后面指了指。
“学人精。”
谢了了怼道。
“至少我有人学。”
季高阳回过去。
我，我也有人学。
谢了了环顾四周，没见季艺的身影。
不对，她是老师，应该安排到别处。
他想。
“阿嚏。”
季艺靠在灌风的窗口，打了个喷嚏。
“抱歉啊，周老师。”
她这辈子倒了血霉了，和周林一组吃饭。
“年轻人，穿的这么薄，能不冷吗。”
周林看了看她的黑色薄衫，直摇头。
“没事没事，我很抗冻的。”
学校课程表还没安排出来，季艺作为班主任要暂时代一下午的课。
午休刚刚结束的时候，她提早来了教室。
后排还有几个学生没醒过来。
她坐在桌子上，出神地望着教室后方的空花盆。
一下午唉，我不能讲一下午吧。
季艺想。
倒不如，让他们写作文。
题材吗？
就紧跟时事，写疫情好了。
心里默默盘算好了下午的安排，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开学复课不止对学生是挑战，对于老师亦是。
要想重新回到上个学期的学习状态，还是很难的。
“叮叮叮。”
上课的铃声准时响起来。
还在睡梦之中的季高阳忽然被边上的人抽了一下，他立马直起身子。
“上课了。这几个月大家在家辛苦了，现在复课了，你们已经是高三生了，要时刻清醒，保持状态……”
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
这些话几年前的季艺也听过。
只不过短短几个春秋，她从台下的聆听者到了台上的讲话人。
“我们今天下午写一篇八百字作文，内容呢，围绕对疫情的思考展开，题材不限，诗歌除外。”
“鉴于大家最近刚写作文，给你们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行。”
台下有人应一声，隔着口罩的声音有些含糊，听不太清。
“开始吧。”
季艺拿起教案，也趁着这一点时间备课。
“疫情，思考。怎么写？”
向晴好久没积累素材了，脑子空空，肚子里也没有墨水。
向郎才尽啊！
她上一年还写小说，写了二三十万字。
在她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之际，一边的温良已经梳理好了文章脉络了。
草稿纸上，开头结束，每个自然段的大意都被她几个关键词概括好了。
又好看又聪明。
人生赢家啊！
向晴边看着温良的姣好面容，边羡慕。
“看够了嘛，快写吧。”
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了。
温良余光扫了她一下，摇摇头又专心退回去写文章。
“嗯，我看看素材吧。”
向晴还是没有思路，只得翻阅一下一旁积灰的作文本。
看了一页又一页，她终于舍得动笔了。
下课铃声刚响起。
“哎呀，写完了。”
季高阳潇洒地把黑笔归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文章。
“这么快？”
一旁谢了了用吃了屎一样的表情看他。
“我之前搁家里无聊的时候写过，基操了。”
季高阳面上平静，口罩下是压不下去的嘴角。
骄傲。
他在速度上赢了一回谢了了，即使就这一次他也高兴。
“你写什么主题？”
他凑过去，看他完成了大半的文章。
“疫情和自立自强。”
“哦。”
“你呢？”
“不给你看。”
季高阳不想告诉他，他的主题是疫情与家人陪伴。
那对谢了了来说，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