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休。
“起来吃饭了，晴晴。”
妈妈推开门，向晴蒙着头睡得正香。
“晴晴。”
无人应答。
“晴晴。”
向妈妈一脸无奈，走近，掀开被子。
“起来了。”
“好。”
向晴头发乱糟糟地铺在脸上，丝毫没有形象可言。
桌子上已经弄好了白粥和小菜，再配上馒头和鸡蛋，简简单单的家常饭。
“妈，我的脸。”
向晴看着镜子里泛着大片红肿痘痘的脸，很是害怕。
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讨厌的样子。
那些不堪的回忆再次席卷过来，重重地压着她。
“怎么了？”
向妈妈坐在桌子上，剥开蛋壳，漏出半个白嫩的蛋。
“又起了。”
向晴苦着脸，走过去，给她看。
“你最近吃什么了吗？”
“没有啊，作息也很健康的。”
“不会是我给你的那套护肤品有问题吧？”
“可能，我最近用了感觉脸痒痒。”
吃过早饭，向妈妈带着她直接打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医院里面挤满了人，果然，不论什么时间，永远不缺病人。
向妈妈带她取卡，挂完号就静静地坐在铁椅子上等待。
旁边坐着的一个大叔低着头玩手机，还时不时的抖腿，椅子的震感传到向晴身上，很是难受。
约莫三个小时，向晴终于进去面诊。
接诊的是个短发的中年妇女，面色红润。
“医生，我闺女可能是护肤品过敏了……”
妈妈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一下情况。
“来，靠近点，我看看你的脸。”
向晴摘下口罩，凑近些。
“青春痘，开几天药吃吃看。少吃油腻辛辣的食物。”
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了曾经常常光顾的馄饨店。
“我们午饭就在这里吃吧？”向妈妈道。
“行。”
千里香馄饨店的老板娘操着地道的话。
“来点什么？”
“嗯，我们先看看。”
老板娘识趣地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一年没来了，馄饨店的价格表也改动了不少。
馄饨的价格也由原来的七块一碗到了九块钱。
“怎么这么贵？”
向妈妈抱怨。
“我们要两碗吧，妈妈。”
“我不饿，你吃吧，我看看外面还有其他的吗，我带回去和你弟弟一起吃。”
“妈……”
向妈妈已经出去了，只给她留下一个萧条的背影。
街道外枫叶打了个转，缓缓落下。
向晴看着热情腾腾的馄饨，一口咬下，味道依旧鲜美，心里却止不住的难过。
偏偏要省这两块钱，得到了什么呢？只不过得到了孩子的愧疚感。
星期天下午回教室的时候，向晴特意带上了口罩，刘海也弄得厚重些遮住两边的痘痘。
自卑感再次降临。
“你感冒了吗？戴着口罩不热吗？”
温良关切看着她。
向晴躲避着她的目光，边收拾书边道：“我有点过敏。”
“哦。”
所幸温良没追问。
晚饭时间。
“你真的不去啊？”丁微微道。
“嗯，我吃过了，一点也不饿。”
后排的麻辣烫飘香四溢，想也不要想，一定是季高阳这家伙偷偷定的外卖。
天天吃的这么油腻，又狂喝牛奶，却从来没长过痘痘，她不禁感慨人类世界的参差。
“啊，这油，蹦我桌子上了。”
季高阳看见前几天刚刚清洁干净的木桌子又被自己滴了油，心痛不已。
“叫你慢点吃，还不听吧。”
谢了了大口嗦粉，吃的津津有味的，丝毫不顾季高阳的死活。
“给点纸啊。”
“没有。”
两个人身上凑不出一张完整的纸，悲哀啊悲哀！
“大组长，有没有卫生纸啊？”
季高阳嘴角边上还残留着油，笑嘻嘻地看着她。
“给你。”
向晴微微低着头，眼神刻意躲避，新拨出来的碎刘海盖住了半边脸。
“谢了。”
季高阳先是擦嘴，又折一半擦擦桌上的油，还特意凑过去嗅了一下，幸亏味道没浸到桌子里面。
晚自习的时候，班级里的电脑上传来了月考成绩。
前排几个同学好奇地围过去，接着一大堆人围的水泄不通。
“果然，第一还是谢了了，我猜对了。”
“温良万年老二啊，也挺难保持的。”
“别说，这次数学好简单的，我考了九十唉。”
“我平常六十，这次居然八十。”
一个黑黑的女生咧嘴大笑，比了个八的手势。
“好像没有低于六十的。”
“有啊，你看。”
一个靠近电脑屏幕的人指了指二十九名的数学成绩——55。
台上的人逐渐散了，温良拿记事本刚要上去。
“帮我记一次呗。”
向晴递过去一张可爱的星河系列便利贴，她不想上去吸引到任何人的目光。
“oK。”
温良是个很细心的人，做事情永远认真负责，哪怕只是记成绩这一点小事。
“给你。”
“谢谢。”
上面的成绩让向晴怀疑是不是温良看错了行，尤其是看到自己那只有五十五的数学成绩后。
怎么可能？
对啊，怎么可能？
练了一个月的数学还是丝毫没有进步，甚至倒退了很多。
温良见她面色不佳，连忙安慰她数学就是玄学，不在乎才能考得高。
心有余而力不足。
向晴心里堵了一大块，听见下课铃声响了，她习惯性地前面去接水。
等她慢悠悠地站在接水处，前面已经排了四五号人。
还全都接的热水。
“向晴，你脸上怎么出血了？”
前面一个女生回头看见她额头的痘痘冒着血。
“哦，可能是痘痘破了。”
“真吓人，幸亏我没长痘。”
向晴尴尬一笑，口罩抽动了一下。
是啊，多幸运啊，没长过痘。
轮到向晴接水的时候，她按着红色按钮，结果水流细的跟个针一样，根本没用多少热水了。
很倒霉，很倒霉！
看着热水流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她忽然就流了泪，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在接水的一刻爆发。
豆大的泪砸在了地上，止不住流淌，地板上多了一块水渍。
灯光照着，好像明显又好像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