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刹魔君那决绝的咆哮,如同濒死凶兽的最后嘶吼,回荡在血腥的战场上空。“融魔”二字,更是让所有知晓其含义的魔族,乃至了解魔族秘辛的太白星君等人,脸色骤变!
那是魔族最古老、最残酷、也是最终极的禁术!并非简单的燃烧魔元,而是将自身的存在——肉身、魔魂、本源、乃至所修之道——彻底分解,回归最本初的魔性能量,以此换取刹那间的、超越极限的毁灭之力!
施展此术者,无论结果如何,都将彻底湮灭,连一丝残魂都不会留下,是真正的、绝无可能的自我牺牲!
“魔君!不可!”李不言猛然睁眼,厉声喝止。他欲阻拦,但血刹魔君心意已决,那燃烧着混沌魔焰的身影快如闪电,已然冲向了那九位再度逼近的终焉仙尊!
“嘿……李不言!”血刹魔君狂笑着,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平静的释然,“你的混沌……让老子看到了魔道之外的路……值了!”
“这九个鬼东西,交给我!你——”
他的身影在冲锋中开始扭曲、分解,化为一道席卷一切的、纯粹的毁灭洪流,声音也化作了最后的意志咆哮:
“——去宰了那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为老子,为所有死在这里的兄弟……报仇!”
毁灭洪流与九位终焉仙尊轰然碰撞!
没有技巧,没有闪避,只有最极致、最疯狂的以命换命!
“轰隆隆——!!!”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照亮了灰败的天庭!魔性能量与终焉秩序激烈对撞、湮灭,形成的能量风暴瞬间吞噬了那九道身影!
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大片大片地坍塌,形成短暂的黑洞,疯狂撕扯着周围的一切。
爆炸的余波如同海啸般向外扩散,首当其冲的便是离得最近的联军残部!本就摇摇欲坠的混沌战阵在这股超越极限的冲击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稳住!”青鸾妖王目眦欲裂,拼尽最后妖力撑开双翼,试图护住身后残存的妖族儿郎。
太白星君喷出一口心头精血,洒在濒临破碎的古仙剑阵上,剑光强行闪耀,却如同风中残烛。
而凡间星火军,更是成片地被那毁灭性的能量涟漪扫过,无声无息地化为宇宙尘埃……
血刹魔君以自我湮灭为代价的一击,虽暂时阻挡了九位终焉仙尊,但其造成的无差别破坏,同样将联军推向了彻底覆灭的边缘!
李不言周身混沌道韵自发流转,将冲击向他的能量余波尽数包容、化解。
但他没有在意自身的安危,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的能量风暴的中心,以及……那在风暴边缘,如同落叶般被撕碎、湮灭的,无数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云瑶消散的星光……
血刹魔君决绝的咆哮……
妖族亲王自爆的妖日……
古仙长老化道的仙光……
星火军将士湮灭前不屈的呐喊……
还有此刻,青鸾妖王染血的羽翼,太白星君枯竭的仙元,以及更多正在消失的生命……
一幕幕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混沌道心之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剧烈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积蓄、喷发!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炽热的——守护之念!
他立混沌之道,包容万法,超越对立,为的是给众生一个自由选择的未来。但若连眼前这些信任他、追随他、愿为此道付出生命的同伴都无法守护,这大道,又有何意义?!
“啊——!!!”
李不言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这啸声不再平静,不再淡漠,充满了痛苦、决绝与一种斩断一切彷徨的明悟!
伴随着这声长啸,他体内的混沌种核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搏动起来!
那一直维持着的、归无与创生的精妙平衡被打破,并非失控,而是向着某个更加深邃、更加贴近他此刻意志的方向……坍塌、凝聚!
无穷的混沌之气不再弥漫四周,而是疯狂地倒卷回他的体内!
他的身躯仿佛化为了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不仅是能量,连带着战场上那弥漫的、无数牺牲者残留的悲壮意志、不屈战意、守护信念……都被他强行吸纳、包容进来!
他的“道”,在这一刻,不再仅仅是客观的、包容万有的“理”,而是融入了他的“情”,他的“念”,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混沌道我,剧烈震颤,光芒内敛,形态却愈发凝实,仿佛要从虚幻的概念,化为真实的……存在!
能量风暴渐渐平息。
九位终焉仙尊的身影重新显现,他们那由终焉秩序构筑的甲胄上,竟然也出现了些许裂痕与暗淡!血刹魔君那决死一击,竟真的伤到了这些近乎不灭的秩序傀儡!
然而,他们也仅仅是被阻滞了片刻。冰冷的杀意再次锁定了残存的、已然失去大部分抵抗能力的联军。
可就在这时,所有存在,包括那九位终焉仙尊,以及祭坛前那无面的身影,都感受到了一股截然不同的、令他们本能感到战栗的气息,从战场中央升起。
李不言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眸,左眼如同归墟般深邃死寂,右眼却如同混沌初开,演化万星!周身不再有气流环绕,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静止”,仿佛他所在的那片时空,已经独立于这片战场之外。
他看向那九位终焉仙尊,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仿佛在看“死物”的漠然。
“你们……”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整个世界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法则的脉络之上:
“……不该存在于此。”
话音未落,李不言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高速移动,更像是从“存在”的层面上,短暂地“抹去”了自己。
下一刻,九位终焉仙尊之中,位于最左侧的一位,其胸膛正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边缘不断在“有”与“无”之间切换的透明窟窿!
没有过程,没有征兆。
那终焉仙尊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绝对“空无”的伤口,试图调动秩序之力修复,却发现那伤口处弥漫着一种连“秩序”本身都能否定的力量。
它那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闪过了一丝类似“疑惑”的情绪。
随即,它的身躯,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从那个窟窿开始,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了。
一击!
仅仅一击!
一位仙尊级的终焉使者,便被从世界上彻底“抹除”!
剩下的八位终焉仙尊,那空洞的眼眸,第一次齐齐转向了李不言重新出现的位置,冰冷的杀意中,似乎多了一丝……名为“警惕”的东西。
祭坛前,那无面的身影,眉心的黑暗竖痕,也骤然扩张了一圈!
(第273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