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短刀插回鞘里，手指在刀柄上停了一秒。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落在桌角的钢丝缠绕器上，金属圈闪了一下。
他没动那根烧过的纸条灰烬，也没碰盆栽里刚挖出来的土。红袖送来的补气汤已经被倒掉，食盒空着放在墙角。阿宝蹲在窗台上啃鸡腿，腮帮子鼓鼓的。
“哥，信号又跳了。”阿宝咽下一口肉，“北岭那边，灵气波动比昨夜强了三成。”
陈默点头。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前世这个时候，北境幽谷的封印阵还没人管，等发现不对劲时，妖兽潮已经冲破防线。这一世，他抢在前面拿到了带队资格。
门被推开，铁擎天大步走进来，酒葫芦晃得叮当响。他把葫芦往桌上一放，声音压低：“东西都给你备好了。三份抗毒剂，五张震动预警符，还有药尘子那老头藏了半个多月的凝络丹——我拿两坛醉仙酿换的。”
陈默看了他一眼：“您不怕执法堂查？”
“查？”铁擎天冷笑，“他们要是敢动你这批物资，我就当众掀桌子。你现在是宗门派出去的人，不是哪个执事能随便捏的软柿子。”
陈默没说话，走到装备箱前打开。抗毒剂装在青玉小瓶里，符纸用黄绸包着，凝络丹则封在冰晶匣中，表面结了一层薄霜。
他一根根检查钢丝。每根都磨得发亮，中间有细小磨损点。这是多次使用后的痕迹。前世黑松林那一战，就因为钢丝突然断裂，没能锁住风爪狼的脖子，最后差点死在那里。
这一世不会再出这种错。
“你还记得那支失踪的队伍吗？”铁擎天忽然问。
陈默停下动作。
“三年前的事。”铁擎天声音低沉，“七个人进去，只回来一只手，攥着半块玉简，上面写着‘它们醒了’。后来没人敢提这任务，直到你站出来接下。”
陈默抬头：“所以这次不是普通巡查。”
“当然不是。”铁擎天盯着他，“北境异象不是偶然。灵气暴动、地脉偏移、妖兽躁动，全凑一块儿了。宗主让你带队，是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陈默明白他的意思。这不是信任，是试探加利用。但只要能走出宗门，后面的事就好办。
“我会带消息回来。”他说。
铁擎天拍了下他肩膀：“别总一个人扛。你现在有身份了，要人要资源，直接开口。我在外门还能镇住几个老家伙。”
话音刚落，远处钟声响起。嘡——嘡——嘡——连敲九下，是任务堂召集令。
陈默站起身，把钢丝缠绕器绑在腰侧，短刀挂回后腰。衣服拉链拉到胸口，露出练功服领口的一道旧伤疤。
铁擎天没再说话，拎起酒葫芦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时顿了一下：“路上小心戴折扇的白袍人。”
门关上了。
陈默站在原地，听见屋檐上有轻微的脚步声掠过。速度快，但在转角处停了半秒，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知道是谁派来的。也知道这些人会一直跟着。
但他不在乎了。
他拿起桌上的青铜令牌，正面刻着“北境巡查”，背面有一道划痕，是他昨晚用刀尖划上去的。代表倒计时第67天。
末世前三个月，一切变数从北岭开始。
他推开门走出去。阳光刺眼，照在刀鞘上反射出一道光斑，扫过墙边的石阶。
阿宝跳下窗台跟上来：“哥，我监听到血煞盟的频道还在传你的名字，说你是‘必须清除的目标’。”
“让他们传。”陈默脚步没停，“越多人知道越好。”
“那你打算怎么查？就咱俩去？”
“先去任务堂点名。”陈默说，“看看宗门给我配了哪些‘队友’。”
两人穿过演武场侧道，路上遇到几个外门弟子。有人低头快走，有人远远站着观望。没人敢上来搭话。
上次擂台赛赢了慕容枫之后，这种情况就多了。不是怕他，是忌惮他。
一个穿蓝袍的年轻人迎面走来，胸前挂着执事令牌。看到陈默，脚步明显慢了一下，眼神闪躲。
陈默认得他。丙字七十三号执事，那天心镜台现场出现的玉简碎片，就有他的印记。
那人勉强笑了笑，加快步伐走了。
陈默没理他。这种人现在不敢动手，只会背后搞小动作。
任务堂前已经站了几个人。两个男弟子穿着青阳宗制式护甲，手里拿着罗盘和记录玉简。另一个女弟子背着药箱，袖口绣着丹房标记。
看到陈默走来，三人同时行礼。
“队长。”年纪最大的男弟子开口，“我们是宗门指派的支援人员。负责记录、勘探和医疗保障。”
陈默扫了他们一眼：“你们知道要去哪？”
“北岭幽谷。”女弟子回答，“听说那里出现了异常灵气波动。”
“不止是灵气。”陈默说，“还会遇到活体妖兽、未知毒素、可能存在的陷阱或人为埋伏。你们确定要跟？”
三人互看一眼，没人退后。
“宗主下令，我们必须配合。”男弟子挺直腰板。
陈默点点头：“行。但记住一条——我说停，所有人立刻趴下。我说跑，不要问为什么。谁要是逞英雄，我不救。”
说完，他转身走向任务堂大门。
身后传来脚步声，三人跟了上来。
阿宝小声嘀咕：“哥，这些人靠谱吗？”
“不靠谱。”陈默低声说，“但他们身上带着宗门的烙印。只要他们活着回去，我就算找到了证据，也能光明正大拿出来。”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很厚，但阳光还是透了下来。
刀鞘上的反光再次闪过，照在前方石阶上。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