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清源居”茶馆更显幽静。周伟比约定时间早到，正在翻看一叠财务报表。见沈墨和顾晓梦进来，他直接推过文件：
“临港重机和城投的合作细节。他们成立合资公司，城投占股百分之五十一，首期注资两个亿。”
顾晓梦快速浏览合同条款，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城投承诺包销百分之七十的产品，还提供年化百分之三的贴息贷款——这根本是在赔钱抢市场。”
“何明要的不是利润，是话语权。”沈墨看着窗外的雨幕，“他要证明，在清河临港这片地界，资本比规则更管用。”
周伟叹了口气：“现在临港的企业都在观望。如果城投的模式更划算，谁还愿意受产业基金的条条框框约束？”
顾晓梦合上文件，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既然如此，我们就让规则变得更有吸引力。”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我重新设计了基金的补贴机制。”
屏幕上出现一个复杂的算法模型。
“原来的补贴主要针对成本优化，现在增加‘市场开拓补贴’。”她调出新的条款，“任何通过协作带达成的跨市订单，基金将按订单金额的百分之三给予补贴，上限五百万。”
周伟计算了一下：“如果精工和卓越接下临港重机放弃的那个大单，光补贴就能拿两百多万？”
“不仅如此。”顾晓梦继续展示，“我们还设置‘创新协同奖’，对通过资源共享产生的技术突破，给予最高一千万的奖励。这个奖励由两地专家共同评审，避免偏袒。”
沈墨立即领会了这个设计的精妙：“用真金白银鼓励跨市合作，而且规则对等。”
“但钱从哪里来？”周伟问到关键处，“基金规模有限，经不起这样补贴。”
顾晓梦调出资金规划：“我们把原来预留的行政费用压缩百分之四十，同时设立收益循环机制——基金投资项目的分红，百分之五十直接转入补贴池。另外，”她顿了顿，“我可以说服本地券商发行专项债券。”
这个方案让周伟陷入沉思。雨水敲打着窗棂，茶香在室内袅袅盘旋。
“发行债券需要政府信用背书。”周伟提醒道。
“所以需要两地共同支持。”沈墨接话，“如果临港方面愿意共同担保，清河这边我可以去做工作。”
三人的讨论持续到深夜。当顾晓梦展示完完整的资金测算模型时，周伟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如果这个方案能落地，郑主任那边就好交代了。至少证明，我们不是在空谈理想。”
离开茶馆时，雨已经小了。周伟坐上回临港的车前，特意对沈墨说：“何明这招虽然狠，但也暴露了他的底线——他宁愿赔钱也要阻止协作带成功。这说明，我们走对了路。”
回程的车上，顾晓梦一直在修改方案细节。突然，她抬起头：“有个问题。如果城投继续抬高补贴，和我们打价格战怎么办？”
“那就不是产业协作，而是恶性竞争了。”沈墨望着窗外流光溢彩的清临大桥，“到时候，该出手的就不是我们了。”
第二天一早，修改后的基金方案同时报送两地政府。出乎意料，李政的批复来得很快，只有简短的“同意试点”四个字。
更让人意外的是，郑国涛亲自打来电话：“沈助理，这个调整方案很有创意。临港方面原则同意，但需要明确债券发行的具体条款。”
就在沈墨准备组织下一步工作时，许半夏突然到访。她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精工齿轮的王总刚刚被税务部门约谈了，说是接到实名举报，涉嫌骗取政府补贴。”
沈墨和顾晓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