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暖气充足。
莫测和杨芷涵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原木色的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距离约定的十点30分，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这什么青年才俊，架子还挺大，相亲都迟到。”
杨芷涵搅动着杯子里的拿铁，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莫测刷着手机，闻言抬了下眼皮：“可能业务比较繁忙。”
“业务再忙，基本的礼貌也该有吧？”
杨芷涵放下小勺，环抱起双臂，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他转的男人。”
莫测没接话，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浏览着一条条财经新闻。
杨芷涵瞥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吐槽：“你那大舅也是，病急乱投医。”
“听对方说是什么海归硕士，开了家公司，就觉得是天大的好资源，非逼着我回来。”
“他也不想想，真要是那么优秀的男人，需要沦落到相亲？”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拿铁，温热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没能平复心里的烦躁。
又过了五分钟，咖啡馆的风铃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
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劳力士金表，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精心修饰过的优越感。
他进门后，目光在咖啡馆里扫视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杨芷涵。
当他看到杨芷涵那张清秀柔和的脸和婉约的气质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满意。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杨芷涵身边的莫测身上时，那丝满意便转化为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男人径直走了过来，在桌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磁性：“杨小姐吧？我是庄必凡。”
杨芷涵抬眼看他，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庄必凡似乎对杨芷涵的冷淡并不在意，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将手里的车钥匙随意地往桌上一丢。
钥匙圈上，一个蓝天白云的宝马标志格外显眼。
莫测的视线从那串钥匙上扫过，又落在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庄必凡。
装逼犯？
这名字，倒是人如其名。
庄必凡坐下后，没有点单，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面试官的架势。
“杨小姐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也更有气质。”
他开口便是恭维，但眼神里却带着评估货品般的审视。
“我听杨伟大哥说，你在上市公司做hR？很不错，女孩子有份体面的工作，稳定，这就够了。”
杨芷涵端起拿铁，喝了一小口，没有接话。
庄必凡也不觉得尴尬，继续他的表演：“我自己呢，也没什么大成就。”
“前几年在澳洲读了个mbA，回来后开了家小公司，做点红酒贸易，一年下来，流水也就那么一两千万，勉强糊口。”
他嘴上说着“勉强糊口”，下巴却微微扬起，手腕上的金劳在灯光下晃了晃，生怕别人看不见。
杨芷涵心里冷笑一声。
流水一两千万，净利润能有十分之一都算他本事大。
这点家底，在她外甥那个团队里，连看门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早上，她亲眼看着那群女孩讨论着上亿资金的调配，分红都是以千万为单位计算。
再看眼前这个男人，卖弄着他那点可怜的年流水，让她产生了一种看小丑表演的荒谬感。
“庄先生过谦了。”杨芷涵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纯粹是出于职场习惯的客套。
庄必凡显然把这份客套当成了赞赏，脸上的优越感更浓了。
“谈不上过谦，都是辛苦钱。做我们这行，讲究的是圈子和人脉。”
“我主要做的都是澳洲奔富、禾富这些高端线，客户也都是些企业老板、高管。跟他们打交道，眼界和格局自然就打开了。”
他拿起桌上的菜单，看都没看，就对着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来一杯蓝山，手冲，谢谢。”
点完单，他才把目光重新投向杨芷涵。
“杨小姐，恕我直言，hR这个工作，天花板太低了。每天跟简历、考勤打交道，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还年轻，长得也漂亮，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
杨芷涵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我对我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那是你没见过更大的世界。”
庄必凡摇了摇头，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女人嘛，事业心不用太强。家庭才是最终的归宿。”
“我的想法是，婚后你就可以把工作辞了，在家做做瑜伽，学学插花，相夫教子。我养得起你。”
他说这话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展开搭在沙发上，做出了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姿势。
杨芷涵感觉自己快要吐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决定速战速决。
“庄先生，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没有辞职做全职太太的打算。”
庄必凡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坐直了身体，盯着杨芷涵。
“杨小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定位有什么误解？我这个条件，在江州的婚恋市场上，是很抢手的。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你应该感到荣幸。”
他顿了顿，目光在杨芷涵身上上下打量，那眼神让杨芷涵很不舒服。
“当然，你的外形条件确实不错，这也是我今天愿意见你的主要原因。至于工作，那都是次要的。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杨芷涵彻底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起身走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莫测，放下了手机。
庄必凡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莫测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莫测那身普通的运动服，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这位是……你弟弟？”
“我外甥。”杨芷涵冷冷地回答。
“哦，外甥啊。”庄必凡拖长了音调，一副了然的模样，“还在上学吧？看这年纪，应该是大学生。”
他转向莫测，用一种施舍的语气说道：“小兄弟，在哪个学校读书啊？学的什么专业？”
莫测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没有回答。
庄必凡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毕业就失业。学什么专业都不如学做人，懂吗？要多跟你小姨夫我学学，眼光放长远一点。”
他已经自顾自地代入了“小姨夫”这个角色。
“看你也是个机灵孩子，这样吧，等我跟你小姨结婚了，你毕业后就来我公司。”
“我给你安排个仓管的职位，一个月给你开三千五，包吃住。比你在外面找工作强多了，也省得你小姨操心。”
杨芷涵气得手都在抖。
她见过自大的，没见过这么自大又愚蠢的。
仓管？一个月三千五？
她外甥手下那些人，半个月的分红就是几百万。
他居然有脸说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