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斗篷下蜷缩了多久,直到呼吸都有些困难,沈怜星才缓缓地将斗篷拉下,露出依旧布满红晕、眼神闪烁不定的脸。
石室内光线比之前亮堂了些,显然天已大亮。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腥、药味,以及今晨那场惊天乌龙所带来的、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
她艰难地坐起身,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左肩的伤口因动作传来清晰的痛感,让她稍微拉回了一些理智。
她必须冷静下来。
无论宫寒渊是真是假太监,无论他为何隐瞒,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治好伤,然后……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她尝试着运功调息,引导体内微薄的内力流转,以缓解伤处的瘀滞和疼痛,同时也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令人崩溃的一幕。
晌午时分,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宫寒渊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依旧冒着热气的药汁,还有一小碟看起来粗糙却干净的干粮。
他换了一身同样玄色的常服,衣冠整齐,墨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冰封般的冷峻和疏离,仿佛清晨那个耳根通红、气息不稳、仓皇离去的人只是她的幻觉。
然而,沈怜星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同。
他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
他将药碗和干粮沉默地放在床边的木桌上,动作略显生硬,完全没有看她一眼。
“喝药,用膳。”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刻板的冷意。
“多谢督公。”沈怜星垂着眼睫,声音细若蚊蚋,同样不敢抬头看他。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又在发烫。
整个石室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氛围。
他站在桌边,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坐下,仿佛在履行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她坐在床上,盯着那碗浓黑的药汁,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恨不得立刻端起碗一饮而尽,好结束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到离床最远的那个角落,背对着她坐下,拿起一本不知是什么的册子翻看,只留下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
沈怜星暗暗松了口气,连忙端起药碗,忍着苦涩,小口小口地尽快喝完,又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味同嚼蜡。
接下来的大半天,两人都维持着这种状态。
他偶尔会起身,检查一下门闩,或者添些灯油,但视线始终巧妙地避开了她所在的方向。
而她,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
偶尔不可避免的眼神交汇,也是瞬间弹开,各自脸上都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石室内安静得只剩下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她尽量放轻的呼吸声。
那种无形的尴尬,比任何严刑拷打都更让人难熬。
沈怜星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刻都像是在薄冰上行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静,再次引爆那未散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