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云南木棉基地的灯火像被夜色压弯的月牙,只剩实验楼顶层还亮着冷白的灯。苏晚把最后一组数据保存完毕,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耳边是仪器低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倒计时。
门外传来轻敲,顾沉舟的声音压得极低:“港口传来急件,你最好亲自看。”
信封上烫着暗银色的“星辉”徽记——那是全球木棉基因库联盟的最高密级。苏晚心头一跳,指尖划开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金属箔,像是从某种航天器上剥落的隔热层,上面用激光蚀刻着一行字:
【星辉裂谷,坐标 29.7°N,101.3°w,影渊再临,速至。】
“裂谷?”她皱眉,“那是美洲大陆最深的无人区,基因库的外围监测点。”
顾沉舟把电脑屏幕转向她——卫星云图上,一条漆黑的裂缝横亘在落基山脉南段,像被巨斧劈开的伤口,裂缝边缘闪着诡异的蓝紫色光斑,与当年“速枯病毒2型”在显微镜下的荧光完全一致,却更冷、更亮,仿佛有生命在呼吸。
“监测站三小时前失联,”顾沉舟沉声,“最后传回的数据,是木棉原生种的基因序列被反向转录——有人在裂谷里‘重写’木棉。”
翌日黄昏,一架垂直起降的隐形货机掠过墨西哥湾,机舱内,苏晚把外婆的图谱摊在膝头,最新一页是她自己用红笔添上的批注:
【影渊——木棉的逆影,生于极昼与极夜交汇,以基因为墨,以裂谷为卷。】
图谱背面,陈墨通过量子加密链路传来实时分析:
“裂谷蓝紫荧光含有一种‘逆序酶’,能把木棉dNA从3端反向复制,形成‘影渊序列’——一旦植入活种,二十四小时内即可取代原有基因,且对现有木棉酚完全免疫。”
更糟的是,林曼的私人信号在裂谷边缘一闪而逝——她并未被引渡,而是借助“星辉”内部某位高层的暗网通道,提前抵达美洲。
飞机降落在裂谷外缘的临时基地,夜风裹着雪粒抽打在脸上。苏晚踏出舱门,远处黑暗里亮起一排幽蓝灯带,像深渊睁开的瞳孔。基地负责人递给她一支密封试管,里面是从裂谷风口采集的冰晶——冰晶中心,封着一缕极细的黑色纤维,仿佛木棉绒的负片。
“我们叫它‘逆绒’,”负责人声音发哑,“它能在零下四十度保持活性,一旦接触正常木棉,就像墨汁滴进清水,不可逆。”
苏晚把冰晶贴近图谱,图谱上的木棉纹立刻黯淡,像被抽走了生命。她心底升起寒意:这不是病毒,也不是种子,而是木棉的“倒影”——一旦被释放,全球所有木棉都将被“镜像替代”,从此世上只剩“影渊木棉”,再无原生种。
午夜,裂谷深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是巨兽的心跳。苏晚、顾沉舟与六名特勤队员沿绳降下,头灯照不到谷底,只有蓝紫荧光在脚下翻涌。
谷底是一处天然冰洞,中央矗立着一座由“逆绒”编织的巨茧,高约三米,表面流转着与裂谷荧光同频的脉冲。巨茧下方,是一台便携式基因打印机,屏幕跳动着倒计时:
【00:17:43】
林曼站在打印机旁,身披黑色风衣,指尖夹着一枚暗红芯片——那是“影渊核心”,存储着完整逆序基因。
“你们来得正好,”她笑得从容,“见证木棉的涅盘——从今往后,只有影渊,再无原生。”
苏晚抬手,木棉酚喷雾枪口对准巨茧,却被林曼轻蔑地按下:“省省吧,影渊对木棉酚完全惰性。”
倒计时跳到 00:10:00,巨茧开始舒展,像一朵倒放的黑色木棉花,无数逆绒丝伸向冰洞顶端,准备顺着裂谷风口释放。
顾沉舟猛地掷出冰镐,斩断最近的一束逆绒,断口却瞬间再生,且以更快速度蔓延。
“除非毁掉核心!”苏晚低喝,目光落在林曼指间的芯片。
陆叔突然冲上前,用身体挡住逆绒,手里高举图谱残页——那是外婆用血写下的最后一行字:
【以根为引,以魂为祭,木棉逆影,可封于极寒之心。】
苏晚瞬间明白,她掏出外婆留下的那枚“原生种”——一颗被木棉根串包裹的种子,放入冰洞最深处的一汪寒泉。种子触及泉水的刹那,寒泉泛起淡金涟漪,像心跳般扩散,所过之处,逆绒丝竟开始冻结、崩解。
林曼脸色骤变,转身欲逃,顾沉舟一个飞扑将她按倒,芯片脱手飞出,落入寒泉。
倒计时归零,巨茧发出一声尖啸,随即轰然塌陷,化作无数黑色冰晶,被寒泉吞噬。裂谷的荧光骤然熄灭,只剩寒泉中心,那枚原生种静静悬浮,泛起温柔的绿光。
三小时后,货机升空,裂谷在脚下渐渐合拢,像从未被劈开。
苏晚捧着寒泉凝成的冰晶,里面封存着“影渊核心”与原生种,二者在极寒中达成微妙的平衡。
陈墨的加密讯息跳入屏幕:
【速回云南,老木棉树下,有“星辉”的人等你——他们带来了木棉起源的终极秘密,以及……林曼的“零号影种”。】
顾沉舟侧头看她,声音低而稳:“真正的战争,或许才刚刚开始。”
窗外,极光如带,横跨天穹,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苏晚握紧冰晶,指节泛白——
极寒深处,那枚原生种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仿佛回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