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中心内,一片死寂。
证据链正在闭合。
火星,并非仅仅是被“外部”敌人占领。敌人正在利用其内部可能存在的、原始的“行星意识”基础,将其污染、催化、扭曲,试图制造一个受其控制的、活着的、行星级别的负面意识实体——
一个“反盖亚”(Anti-Gaia)。
李嵩看着屏幕上那颗仿佛在痛苦嘶吼的红色星球,缓缓说道:
“所以,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外维度的‘窃贼’。
它们正在尝试将火星本身,变成它们最强大的武器和堡垒。
‘火浣’计划面临的,将不再是一场单纯的净化战争……而可能是一场针对一个濒临崩溃的‘星球灵魂’的……抢救手术。”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寒意。
他们不仅要对抗外敌,更要尝试理解并拯救一个可能正在诞生的、扭曲的“世界之灵”。
战争的维度,再次被提升到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层面。
这个大胆的假设,如同打开了新的思路。
心理学家艾拉·范宁分析道:
“火星本身,在远古时代可能并非死寂。它或许曾拥有过自己的、原始的‘盖亚意识’,哪怕极其微弱、蒙昧。
真理会和负维度文明的做法,等于是将一股极其庞大而邪恶的外来意识能量,强行注入了一个可能原本存在、但处于沉睡或低活性状态的‘意识温床’。”
曾明远教授抚须沉吟:
“《易经》有云:‘天地之大德曰生’。星球本身,或亦有其‘生德’,有其内在的平衡与意志。外邪入侵,强行扭曲其‘德’,势必引发激烈冲突。
如今火星意识场的混乱,依老朽看,并非单纯的邪恶凝聚,更像是……星球本身的抵抗意志与外来入侵的负能量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惨烈而混乱的战争!”
玄尘道长神色凝重地点头:
“然也。贫道观那火星能量,戾气滔天,然其核心搏动,却隐有挣扎不屈之象。
犹如一池清水,被倾入浓墨,清水虽被染污,然其‘水性’未泯,仍在试图涤荡污浊。
只是……外力太强,清水自身太弱,故而呈现出此番混沌癫狂之态。”
慧觉法师低诵佛号:“阿弥陀佛。众生皆具佛性,山河大地亦如是。
火星之‘灵’,如今正受无尽业火煎熬,迷失本性,痛苦万分。我等着之,岂能坐视?”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亚瑟·韦斯特,身体忽然微微颤抖,三重人格的声音交织着低语:
理性:“……逻辑吻合……强植意识……与宿主底层协议冲突……”
感性\/愤怒:“……它在疼……我能感觉到……那颗星球……在尖叫!”
混乱:“……红色的……梦……在挣扎……不想……变成……怪物……”
史密斯(前真理会执行者)看着亚瑟的反应,又看了看屏幕上的火星,脸色苍白地低语:
“我们……我们可能低估了真理会那些疯子的计划……他们不是在简单地污染一颗星球……他们是在尝试……‘夺舍’一颗行星!
强行将一个负维度集合意识,塞进火星的‘躯壳’里!”
分析中心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他们面对的,将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污染区,而是一个正在诞生的、充满痛苦和愤怒的、行星级别的……憎恶化身!
火星的混乱,不再是弱点,而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充满变数的临界点。
混乱的根源 - 强加的意志与本土的反抗
火星那癫狂的能量图谱,让分析中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不再是简单的污染扩散,其内部蕴含的剧烈冲突和矛盾逻辑,指向了更深层的原因。
“这不像是单一意志的整合,”
艾娃·陈率先打破沉默,指着屏幕上那如同癫痫般跳跃的能量曲线说道:
“更像是一场战争。一场发生在一个庞大系统内部的、规则层面的战争。”
心理学家艾拉·范宁博士立刻跟进分析:
“同意。我们可以做一个类比:火星本身,在远古时代可能并非完全死寂。
它或许曾拥有过自己的、原始的‘行星潜意识’或‘盖亚基质’,哪怕极其微弱、近乎沉睡。
真理会和‘惧噬巢穴’的做法,等于将一股极其庞大而邪恶的外来意识集合体,强行注入并试图占据这个‘意识温床’或‘信息基底’。”
就在这时,内部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在一位助理的引导下,之前在外部分析室的埃兹拉·庞森比走了进来。
他比之前看起来精神了些,但眼中依旧带着经历过风暴后的沧桑与敏锐。
他微微向李嵩等人点头致意,随即目光就被中央屏幕上那颗搏动着的“血色星瞳”牢牢吸引,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恐惧和某种病态兴奋的神情。
“庞森比先生,”李嵩示意他入座,“我们正在分析火星的异常能量模式,你的见解可能对我们有帮助。”
庞森比没有立刻回答,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在阅读一本他早已写过草稿的恐怖小说。
“……强行植入……是的,就是这样……”他喃喃自语,然后猛地抬起头,看向众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诸位,这场景……我在《心之章》的末章草稿里描写过类似的景象,虽然那时我自己都不完全理解那灵感来自何处。
一个外来的‘神只’(或者说是恶魔),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一个世界的‘梦境’之上,但世界的‘旧梦’并未完全消散,它们在挣扎,在扭曲外来者的意志,同时也被外来者撕碎……”
曾明远教授抚须沉吟,接过了话头:
“庞森比先生所言,虽以小说喻之,然与古理暗合。
《易经》有云:‘天地之大德曰生’。星球本身,或亦有其‘生德’,有其内在的平衡与趋向稳定的本能意志。
此外邪入侵,强行扭曲其‘德’,如同以铁水浇灌活树,势必引发根源性的激烈冲突。如今火星意识场的混沌与剧变,依老朽看,并非单纯的邪恶凝聚,
更像是……星球本身的抵抗意志(无论多么原始微弱)与外来入侵的负能量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惨烈而混乱的、规则层面的战争!”
玄尘道长神色凝重地点头,拂尘轻摆:
“然也。贫道观那火星能量,虽戾气滔天,煞云密布,然其核心搏动,时强时弱,隐有挣扎不屈、不甘沉沦之象。
犹如一池原本平静(纵使贫瘠)的清水,被强行倾入浓墨与毒药,清水虽被染污,然其‘水性’未泯,仍在凭借本能试图涤荡污浊,恢复其‘清静’之本态。
只是……外力太强,太恶,清水自身太弱,故而呈现出此番混沌癫狂、自我撕裂之态。此非纯粹之恶,乃是善(存在本身之秩序)恶(外来之混乱)交织搏杀之修罗场!”
慧觉法师低眉垂目,双手合十,声音中充满了悲悯:
“阿弥陀佛。众生皆具佛性,山河大地,草木瓦石,亦具如来藏性,有其本净之光。火星之‘灵’(或称之为世界之潜意识),如今正受无尽业火煎熬,迷失本性,痛苦万分。
我等着之,岂能坐视?此非一星球之劫难,亦是众生共业所感之宇宙悲歌。”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亚瑟·韦斯特,身体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三重人格的声音压抑地交织着低语,仿佛与远方的火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理性人格(声音紧绷):
“……逻辑模型吻合度上升……强植意识体与星球宿主底层存在协议(假设存在)发生根本性冲突……系统稳定性趋于负值……”
感性\/愤怒人格(声音带着痛苦的共情):
“……它在疼……我能感觉到……那颗星球……它在尖叫!那些被吞噬的人……他们的恐惧……和星球的痛苦……搅在一起……”
混乱人格(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梦呓):
“……红色的……梦……碎了……又在粘合……不对……是……是被强行缝合成……怪物的样子……它在挣扎……不想……变成……怪物……”
前真理会执行者史密斯看着亚瑟的反应,又看了看屏幕上那如同活物般痉挛的火星能量图,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低声对身旁的陈远山说,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我们……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低估了真理会那些疯子和他们背后存在的真正计划……他们不是在简单地污染一颗星球,把它变成前哨站……他们是在尝试……进行一次行星尺度的‘夺舍’!
强行将一个来自负维度的、充满饥饿与毁灭的集合意识,塞进火星的‘躯壳’里,把它变成一个……受控的、活体武器!”
分析中心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他们面对的,将不再是一个可以被简单“净化”的污染区,而是一个正在血腥诞生的、充满了极致痛苦、愤怒和排异反应的、行星级别的……憎恶化身!
火星的混乱与不稳定,不再仅仅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战术弱点,而是一个极其危险、充满了未知变数的临界点。
一旦那个“强制整合核心”(血色星瞳)压制了火星本土意识的抵抗,完成“格式化”,一个统一的、拥有行星力量的恐怖实体将会诞生。
而如果抵抗持续下去,甚至爆发更激烈的冲突,可能导致何种规模的维度灾难,无人能够预料。
庞森比深吸一口气,总结了他作为“预言者”和观察者的结论:
“所以,先生们,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怪物的诞生,而是一个怪物正在强行降生于一个不情愿的母体。
这场分娩……注定伴随着鲜血、剧痛和毁灭性的难产。
而我们,‘火浣’计划,要么成为帮助母体摆脱怪物的助产士,要么……就可能要面对一个新生儿和它垂死母亲共同释放的、最后的疯狂。”
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与寒意。
他们不仅要对抗外维度的“窃贼”,不仅要拯救可能被吞噬的同胞残魂,
现在,更可能要尝试理解并介入一场发生在行星意识层面的、血腥的“夺舍”与反“夺舍”战争。
战争的维度,再次被提升到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近乎神话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