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车都城的晨光穿透薄雾洒在街巷间,昨日厮杀留下的血迹已被士兵们用清水冲刷干净,只余下石板缝隙里淡淡的暗红印记,偶尔有微风掠过,还能嗅到空气中未散的硝烟与血腥气。王宫大殿内,秦岳身着玄色战甲端坐于主位,战甲上未擦拭干净的划痕在晨光下格外清晰,那是昨日与慕容烈激战留下的痕迹,肩头的伤口虽已重新包扎,却仍隐隐作痛,可他脸上丝毫不见疲惫,眼神如寒星般锐利,正低头翻阅着案桌上堆积的文书。
案桌左侧,林墨手持一卷竹简,沉声汇报着粮草与兵器的清点结果:“将军,此次攻破莎车都城,我们缴获叛军粮草三万石、箭矢十万余支,长刀、长矛等兵器两千余件,加上随军携带的物资,目前可供大军支撑一月有余。但波斯大汗十万大军压境,若战事胶着,粮草恐难持久。另外,我们在王宫库房内找到一批慕容烈囤积的火油与硫磺,数量约有五百余坛,可用于加固城防,制作火攻器械。”
秦岳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微凉的战甲边缘,沉声道:“粮草需分批次妥善存放,一半存入王宫地下库房,派专人看守,另一半分发给各营士兵,确保每日粮草供应充足。火油与硫磺交由工匠营妥善保管,让工匠们尽快将其分装成小坛,届时布设于城墙之上,用于抵御波斯骑兵冲锋。”
“遵命。”林墨躬身领命,迅速将命令记录在竹简上,又补充道:“昨日招募城内青壮年的告示张贴后,已有千余名百姓前来报名,其中不乏曾在莎车国军中服役的士兵,熟悉基本的兵器使用之法,只需稍加操练便能编入军中。只是部分百姓心存顾虑,担心战事凶险,不敢让家中男丁参军。”
苏念念立于大殿一侧,闻言上前一步,轻声道:“将军,我今日可带人前往城内街巷走访,向百姓们说明波斯大军入侵的危害,若莎车城破,百姓们定会遭受屠戮,唯有齐心协力守住城池,才能保住家园。另外,可承诺参军者家中免除三年赋税,战后若不幸阵亡,其家人由军中赡养,想必能打消百姓们的顾虑。”
秦岳点头赞同,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此法可行,辛苦苏将军了。招募的青壮年今日便编入新兵营,由拓跋将军麾下的老兵负责操练,每日加强基础体能与兵器使用训练,十日之内务必让他们具备基本的作战能力。”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斥候手持令牌快步走进大殿,单膝跪地,神色慌张道:“将军,拓跋将军追击慕容烈途中遭遇埋伏,慕容烈联合逃入葱岭的波斯残军设下陷阱,拓跋将军率领的骑兵伤亡过半,目前已被迫退回莎车城外三十里处,派人前来求援。”
秦岳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竹简重重落在案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中瞬间燃起怒火:“慕容烈果然狡诈,竟敢设伏偷袭!”他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沉声道:“林墨,你即刻率领五千步兵前往支援拓跋将军,务必将剩余士兵安全接回莎车城,沿途多加防备,避免再次遭遇埋伏。苏将军,你继续负责城内招募与安抚百姓之事,我亲自前往城墙查看城防加固进度,确保各项防御措施落实到位。”
“遵命!”林墨与苏念念齐声领命,立刻转身朝着殿外而去。秦岳快步走出王宫,翻身上马,朝着城墙方向疾驰而去。街道上,士兵们正忙碌地搬运着木材与石块,将其堆砌在城墙根部,补充昨日攻城时造成的破损;工匠们则在城墙之上忙碌,有的在修复破损的箭楼,有的在架设新的投石机,还有的在城墙外侧布设拒马墙与鹿角木,一根根带着尖刃的坚木深深插入土中,形成一道密集的防御屏障,远远望去,整座莎车城宛如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秦岳翻身下马,走上城墙,伸手触摸着冰冷的城墙砖石,指尖能感受到砖石上粗糙的纹路,那是岁月与战火留下的痕迹。负责加固城防的校尉见状,立刻快步上前,躬身道:“将军,目前我们已将城墙破损处全部修复,在城墙外侧增设了三层拒马枪阵,每层拒马墙间距约有三尺,枪锋直指城外,可有效阻滞骑兵冲锋。城墙之上共架设投石机二十台,分布于城墙四角与城门两侧,射程可达城外百丈之外,另外在箭楼内安排了百名弓箭手,随时准备迎敌。”
秦岳顺着校尉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城墙外侧的拒马枪阵排列整齐,枪身泛着冷光,深深扎根在泥土中,下方还埋设有细密的竹签,若敌军骑兵贸然冲锋,定会被拒马枪刺穿马蹄,陷入竹签阵中难以脱身。城墙之上,投石机高大厚重,木质机身被加固得十分牢固,工匠们正将一块块巨石搬运至投石机旁,准备随时装填发射。
“做得好。”秦岳点头称赞,随即指着城墙内侧道:“在城墙内侧增设一道矮墙,高度约有三尺,可供士兵们藏身休息,同时在矮墙后挖掘壕沟,储存清水与急救药品,若战时士兵受伤,可及时在壕沟内进行救治。另外,让士兵们在城墙之上每隔十丈设置一个了望台,安排专人值守,密切关注城外动向,一旦发现波斯大军踪迹,立刻回报。”
校尉躬身领命,立刻转身安排士兵们落实命令。秦岳沿着城墙缓缓行走,目光扫过城下忙碌的士兵与百姓,心中渐渐安定了几分。百姓们自发地前来帮忙,有的搬运木材,有的递送清水,还有的在家中做饭,送到城墙之上,分给守城士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就在此时,苏念念骑着战马来到城墙下,朝着秦岳挥手示意。秦岳快步走下城墙,迎了上去,问道:“百姓们的顾虑打消了吗?”
苏念念翻身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已基本打消,今日又有八百余名百姓前来报名参军,新兵营目前已有两千余人。我已让士兵们将参军的福利告知百姓们,大家都明白守住莎车城的重要性,纷纷主动让家中男丁前来参军,甚至有不少少年想要报名,只是年纪尚小,我让他们负责城内物资搬运之事,也能为守城出一份力。”
秦岳欣慰点头,正欲开口说话,忽然注意到苏念念袖口处沾着一丝血迹,眉头立刻皱起,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受伤了?”
苏念念下意识地缩回手,笑着摇头道:“无妨,方才在街巷走访时,遇到一名潜藏的慕容烈余党,想要偷袭百姓,我出手将其斩杀,不小心被其兵器划伤了手臂,只是皮外伤,已经包扎好了。”
秦岳掀开她的袖口,只见手臂上缠着一圈白色的布条,布条上隐隐渗出血迹,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心疼,沉声道:“日后行事务必小心,若遇到危险,先保护好自己,切勿逞强。”
苏念念心中一暖,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对了,我在走访时发现一件事,城内有几家商铺近期闭门不出,平日里这些商铺都是慕容烈的亲信经营,昨日城破后便一直紧闭大门,里面隐约有动静,我怀疑里面藏有慕容烈的余党,或许还藏有重要的情报。”
秦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沉声道:“此事不可大意,你立刻率领百名校刀手前往探查,若确实藏有余党,立刻将其擒获,仔细搜查商铺,看看是否有关于波斯大军的情报。”
苏念念领命,立刻转身召集校刀手,朝着城内商铺方向而去。秦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慕容烈逃走前必然会在城内留下后手,这些余党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背后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午后时分,林墨率领步兵顺利将拓跋烈与剩余士兵接回莎车城。拓跋烈浑身浴血,战甲上布满了刀痕与血迹,脸上带着愧疚之色,快步走进王宫大殿,单膝跪地,朝着秦岳请罪道:“将军,末将无能,追击慕容烈时未能察觉埋伏,导致麾下骑兵伤亡过半,还请将军降罪。”
秦岳快步上前,扶起拓跋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此事不怪你,慕容烈心思缜密,设伏偷袭,换作任何人都难以防备。你能率领剩余士兵安全退回,已是不易,无需自责。此次遭遇埋伏,也让我们看清了慕容烈与波斯残军的狡诈,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拓跋烈眼中满是感激,哽咽道:“多谢将军体谅,末将日后定当小心行事,为死去的士兵报仇雪恨。”
秦岳点头,让拓跋烈坐下休息,随即问道:“此次埋伏的波斯残军有多少人?慕容烈是否在其中?”
拓跋烈缓了缓神,沉声回忆道:“埋伏的波斯残军约有千余人,皆是悍卒,手持弯刀,作战极为勇猛。慕容烈确实在其中,他亲自率领残军设伏,指挥有度,显然是早有预谋。末将率领骑兵追击至葱岭边缘时,波斯残军突然从两侧山林中冲出,箭矢如雨般袭来,骑兵们猝不及防,纷纷倒地,末将想要突围,却被慕容烈缠住,激战许久才得以脱身,麾下士兵大多战死,实在惭愧。”
秦岳沉默片刻,心中暗道慕容烈果然不容小觑,此次设伏不仅重创了拓跋烈的骑兵,还拖延了他们加固城防的时间,十日之后波斯大汗大军抵达,慕容烈定会率军一同前来,届时他们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境地。
就在此时,苏念念率领校刀手返回王宫,神色凝重地走进大殿,手中拿着一封密封的信件,说道:“将军,方才探查商铺时,确实发现藏有慕容烈的余党,共擒获三十余人,其中一人是慕容烈的贴身亲信,我们从他身上搜出了这封信件。”
秦岳接过信件,拆开密封的蜡印,展开信纸仔细查看,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信中是慕容烈写给波斯大汗的密信,内容大致是告知波斯大汗莎车城目前的防御情况,以及秦岳大军的兵力部署,还提到他已在莎车城内埋下暗线,待波斯大军攻城时,暗线会在城内放火作乱,扰乱军心,配合波斯大军破城。另外,信中还提到葱岭深处有一处秘密通道,可绕过莎车城正面防御,直接抵达莎车城后方,慕容烈建议波斯大汗分兵两路,一路正面攻城,另一路通过秘密通道潜入城内,内外夹击,一举攻破莎车城。
秦岳将信件紧紧攥在手中,信纸被揉得皱巴巴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慕容烈竟敢如此算计,真是罪该万死!”他将信件递给林墨与拓跋烈,沉声道:“你们看看,慕容烈已在城内埋下暗线,还知晓葱岭深处的秘密通道,十日之后,我们将要面临一场更加凶险的战事。”
林墨与拓跋烈看完信件,脸色也变得十分凝重。拓跋烈咬牙道:“将军,我们立刻全城搜捕暗线,将其悉数斩杀,绝不能让他们在城内作乱!另外,派士兵前往葱岭边缘探查秘密通道的位置,将通道堵住,阻止波斯大军潜入城内。”
秦岳点头,沉声道:“事不宜迟,拓跋将军,你立刻率领两千士兵全城搜捕暗线,凡是慕容烈的亲信、商铺掌柜以及近期行踪诡异之人,全部仔细排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扣押审讯。林墨,你率领三千士兵前往葱岭边缘,探查秘密通道的位置,找到后立刻用巨石与泥土将通道堵住,同时在通道附近设置埋伏,若波斯大军提前派人探查,立刻将其斩杀。”
“遵命!”拓跋烈与林墨齐声领命,立刻转身朝着殿外而去。
大殿内只剩下秦岳与苏念念两人,气氛格外沉重。苏念念走到秦岳身边,轻声安慰道:“将军,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已经知晓了慕容烈的阴谋,提前做好防备,定能化解危机。暗线虽然潜藏在城内,但只要仔细排查,定能将其全部找出,秘密通道也能及时堵住,波斯大军想要破城,并非易事。”
秦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你说得对,事已至此,担忧无用,唯有做好万全准备,才能迎接十日之后的决战。莎车城是西域的屏障,我们必须守住这里,绝不能让波斯大军踏入西域半步。”
他走到大殿窗前,望着窗外渐渐西斜的太阳,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远处的城墙之上,士兵们仍在忙碌地加固城防,城内的百姓们也在尽己所能地帮忙,每个人都在为守护家园而努力。秦岳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坚定的信念,无论波斯大军多么强大,无论慕容烈多么狡诈,他都会率领将士们与百姓们并肩作战,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守住莎车城,守住西域的安宁。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莎车城一处偏僻的民宅内,一名男子正悄悄点燃一支信号弹,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而葱岭深处,波斯大汗率领的十万大军正加快行军速度,慕容烈骑着战马,立于大军前方,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眼中满是对莎车城的觊觎与对秦岳的仇恨。一场决定西域命运的大战,已悄然逼近,而潜藏在莎车城内的暗线,也开始悄然行动,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暗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