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你当什么官啊

一塌横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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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筑基纳贤 厚积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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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朔易帜的第十天,林夙在县衙后院立起了一块木板。

木板正中钉着一张岭南简图,以阳朔为原点,向外画出三个同心圆。

第一圈:阳朔、龙门滩、瑶寨及漓江东岸三镇——这是已控之地,约百里。

第二圈:桂林、兴安、永福——这是势力边缘,赵同知退守桂林,呈僵持之势。

第三圈:梧州、贺州、柳州——这是潜在威胁,两广总督刘靖驻梧州,拥兵万余。

杜衡看着木板,低声道:“先生,按脚程算,阳朔之事传到京城,再等中枢决议、调兵遣将,至少需四个月。若是岭南本地兵马调动,总督府那边……”

“两个月。”林夙用炭笔在“梧州”上画了个圈,“刘靖是务实之人,不会等朝廷旨意。但他要先核实消息、筹措粮草、弹压境内异动。最快两个月,他的兵才能到漓江。”

他放下炭笔,转向众人。

周铁骨、龙啸天、雷震、孙敬、沈砚、墨铁匠都在。这是“惊雷”第一次正式军议。

“四个月京城,两个月梧州。”林夙手指敲在木板上,“这时间差,是我们的命。”

“先生的意思是……”雷震沉吟,“先打桂林?趁赵同知新败,一鼓作气?”

“不。”林夙摇头,“打下来,守不住。我们才五百兵,桂林城高池深,赵同知虽败,仍有千余守军。强攻是找死。”

“那……”

“我们要用这六个月,做三件事。”林夙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把阳朔建成铁桶。第二,让周边州县不敢轻动。第三,让刘靖来时,看见的不是一群‘反贼’,而是一个他打不下、也未必敢打的‘势力’。”

龙啸天挠头:“咋弄?”

林夙走到桌边,摊开一卷白纸。

纸上是他这几日画的草图——不是地图,是各种奇怪的图形:水车、高炉、曲辕犁改良图、梯田布局……

“墨师傅。”他看向墨铁匠,“匠造司现有百人,分三组。甲组继续打制军械,但不必多,求精。乙组转做农具,按我画的图,先试制十套改良犁、五十架脚踏水车。丙组……”他顿了顿,“试制‘雷火粉’安全提纯法,我要能稳定生产、安全储存的配方。”

墨铁匠独眼发亮:“大人这些图……从何而来?这水车设计,省力不说,还能带磨盘!”

“梦里见的。”林夙轻描淡写带过,“孙县令。”

“老朽在。”

“即日起,你主理三件事。一,清丈田亩,所有田地按肥瘠分三等,税赋分别定为二成、二成五、三成。原主在的归原主,无主或赵家侵夺的,分给无地农户,头年免税。”

孙敬倒吸一口气:“二成?这……这比前朝‘三十税一’还低!县衙如何运转?”

“县衙开支,从赵家抄没的商铺营收中支取。商铺我已命沈砚整理,明日挂牌‘公营’,售盐、铁、布、粮,价格比市价低一成。”林夙道,“税赋低,百姓有余粮,才会买布、买铁、送孩子读书。市面活了,商铺自然赚钱。这是长远账。”

孙敬怔了半晌,深深一揖:“老朽……服了。”

“沈砚。”

“晚生在。”

“你主理招贤。”林夙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这是我拟的《求贤令》。不限出身,不论功名,凡通农事、水利、算学、匠作、医道者,皆可来试。经考核录用,俸禄从优,有家小者分配屋舍。”

沈砚接过,展开一看,惊道:“先生,这……这开头写‘天下大才,隐于草野’?会不会太……”

“太狂?”林夙笑了笑,“要的就是狂。岭南偏远,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不愿来,来的多是赵文廷之流。我们要的,是真正能做实事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令文抄录百份,派可靠之人携往桂林、梧州、乃至湖广、江浙。就说……阳朔林夙,欲效‘文景之治’,兴岭南民生,求天下贤才共襄盛举。”

众人面面相觑。

这气魄,已不是一个“县丞”甚至“反贼”该有的了。

雷震忽然单膝跪地,抱拳道:“先生之志,非一城一地。末将……愿效死力!”

周铁骨、龙啸天等人也齐齐跪下。

林夙扶起众人,沉默片刻,道:“还有一事。往后私下场合,不必称我‘先生’或‘大人’。”

“那称什么?”

林夙看向堂外。

院中那株老榕树,枝叶如盖,根须深深扎入土中。

“称‘主公’吧。”他缓缓道,“我们做的,已不是一县之事。既以‘惊雷’为号,便当有主从之分、上下之序。这不是尊卑,是责任——我为主,担的是诸位的性命前程;诸位为从,担的是这阳朔数万百姓的生计安危。”

他顿了顿,声音沉静而有力:“此非僭越,是时势所迫。若有一日,天下清明,我自解印去职,还做我的书生。但今日……”

他看向众人:“今日,我们需要一个‘主心骨’。”

堂内寂静。

许久,孙敬颤巍巍起身,整理衣冠,而后深深一揖:“阳朔县令孙敬,拜见主公。”

一个老进士,行了臣子礼。

接着是雷震:“北辰军旧部雷震,拜见主公!”

“周铁骨,拜见主公!”

“龙啸天,拜见主公!”

声音一个接一个,在堂内回荡。

林夙受礼,而后道:“既认我为主,我便直言。往后六个月,我们会很苦。要垦荒,要练兵,要造械,要招贤。每一分力气,都要用在刀刃上。”

他走回木板前,炭笔在“阳朔”上重重一点。

“从这里开始。”

“筑根基。

招贤令发出的第七天,来了第一个人。

是个瘸腿的老农,姓吴,自称在桂林府做过三十年的屯田吏,因得罪上官被革职,如今在乡下种地。他看了招贤令上“通农事者”四字,拄着拐走了八十里路来的。

林夙在县衙后院见他。

后院已辟出两畦菜地,是林夙让阿诺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开的。地里种着青菜,长势一般。

“主公这地,肥力不足,排水也不畅。”吴老农蹲在地边抓了把土,搓了搓,又看了看菜叶,“用的是旧种吧?叶小,秆细。”

“先生可有良策?”林夙也蹲下。

“第一,改土。”吴老农指着旁边堆着的粪肥,“这些得腐熟,还得掺河泥、草木灰。第二,改种。岭南湿热,得选耐湿热的品种,我认识几个老农,家里有祖传的好种。第三,改水。”他比划着,“阳朔多山,可筑陂塘蓄水,再开沟渠引灌。坡地可改梯田,能多出三成耕地。”

林夙眼睛亮了:“先生可能主理此事?”

吴老农苦笑:“我一瘸子,又无官身……”

“我给您官身。”林夙起身,“即日起,设‘农事司’,您为司正,秩同县丞。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三个月,我要看见阳朔的田地,产量增三成。”

吴老农呆住了,嘴唇哆嗦,忽然扔掉拐杖,跪地磕头:“老朽……老朽必效死力!”

农事司挂牌那天,来了十几个老农。都是吴老农找来的,有的会育种,有的善水利,有的精通肥田。林夙每人发了一套新衣、一袋米、五百文安家钱,让他们住进县衙旁的官舍。

第二个月,来了个账房先生。

姓郑,原是桂林赵家商行的二掌柜,因不愿做假账被排挤,丢了饭碗。他看了招贤令上“通算学者”四字,背着算盘来的。

林夙考他。

“阳朔现有库银八千两,粮三千石。每月军饷需四百两,县衙开支二百两,匠造司物料三百两。若再开陂塘三处、县学一所、医馆两间,每月还需额外支出五百两。现有公营商铺五间,预计月利六百两。问:如何调配,可支撑六个月?”

郑先生闭目心算,片刻后睁眼:“第一,军饷不可减,但可分两月一发,以安军心,实则延后支付,可省出现银流转。第二,县学、医馆不必一次建成,分三月投入,减轻当期压力。第三,公营商铺可增至十间,专售盐、铁、布,此三样为民必需,利厚。我可拟详细章程。”

林夙当场拍板:“设‘度支司’,郑先生主理。秩同县丞。”

度支司挂牌,郑先生第一件事就是查账。把赵家、县衙历年旧账翻了个底朝天,追回隐田三百亩、欠银八百两。又定了新规:所有支出需三签——经办人、度支司、主公,缺一不可。

第三个月,来了个大夫。

姓陈,原是游方郎中,在瑶寨治过瘴疫,被蓝雄推荐来的。他看了招贤令上“通医道者”,背着药箱来的。

林夙带他去看县里原有的医馆——其实就一间破屋,一个老郎中,药材匮乏。

“主公欲设医馆,首要三事。”陈大夫直言,“一,药材。岭南多草药,可招募山民采摘,设库储存。二,医徒。可选聪慧少年,我亲自教授。三,防疫。春夏之交,瘴疫易发,需提前备药,清扫街巷。”

林夙问:“可能防治‘矿毒’?”

陈大夫怔了怔:“矿毒入肺,难治。但可防——下矿者需戴湿布面罩,作业不得超过两个时辰,出矿需沐浴更衣。若有银钱,可制一种‘竹炭滤器’,效果更佳。”

“设‘医事司’。”林夙道,“陈大夫主理。所需银钱,找度支司支取。”

医事司挂牌,陈大夫第一件事就是带人上山采药。阿诺自告奋勇跟着去,说认得几种稀罕草药。回来时背了一篓子,手上被荆棘划得全是血口子,却笑得开心。

招贤令发出第四个月,苏晚晴到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三辆马车,十余护卫,还有四个丫鬟、两个账房、三个匠人。

车队在阳朔城外停下时,正是黄昏。城门口排着队,有挑柴的农户,有推车的货郎,守城兵卒挨个检查,态度还算客气,只是看到车队阵仗,多看了几眼。

苏晚晴掀开车帘,看向城头。

那面黑旗还在,在晚风中舒展。旗下的城墙似乎修缮过,砖石齐整,垛口后有人影巡视。

和她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肃杀,没有混乱,反而有种……井然有序的忙碌。

“小姐,进城吗?”丫鬟轻声问。

“进。”苏晚晴放下车帘。

车队缓缓前行。轮到她们时,守城兵卒上前询问,听说是来投“林先生”的,态度恭敬了些,但还是细细查验了车辆,记下车马人数,才放行。

进城后,景象更让苏晚晴讶异。

街道干净,没有积水污物。两旁商铺都开着门,卖布的、卖粮的、打铁的,生意似乎不错。街角有个新建的亭子,挂着“施药处”的牌子,一个老郎中正给个孩子把脉。

最醒目的是县衙门口。

那里立着一块大木板,贴满了告示。有农事司招募采药人的,有度支司公布粮价的,有匠造司征集铁匠学徒的。一群人围着看,有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听。

苏晚晴下了车,走到木板前。

恰好看见最新一张告示,墨迹还未干透:

“农事司禀:今春新垦梯田二百亩,试种‘占城稻’获成。此稻耐旱早熟,亩产可比旧种增五成。现招募农户领种,种粮贷出,秋收后按一成归还。愿者至农事司登记。”

占城稻?

苏晚晴知道这种稻。原产安南,前朝曾引种,但在岭南未推广开。林夙竟已试种成功了?

她正出神,身后传来声音:“苏姑娘?”

回头,是沈砚。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儒衫,手里抱着卷宗,脸上有疲惫,但眼睛很亮。

“沈公子。”苏晚晴敛衽一礼。

“真是苏姑娘!”沈砚惊喜,“主公前日还说起,估摸着苏姑娘该到了。快请,主公在衙门后院。”

苏晚晴跟着沈砚进去。

县衙里很忙碌,各房都有人员进出,抱文书的、抬物料的、低声商议的。人人步履匆匆,却无慌张之色。

后院,林夙正在菜地里。

他卷着袖子,裤脚扎起,手里拿着把小锄,正和吴老农蹲在地头,查看新移栽的菜苗。阿诺蹲在旁边,认真听着。

“主公,苏姑娘到了。”沈砚轻声道。

林夙抬起头。

四个月不见,他瘦了些,肤色被晒黑了些,但眼神更沉静,像深潭。看见苏晚晴,他放下锄头,起身,在旁边的木盆里洗了手,才走过来。

“苏姑娘,一路辛苦。”他微笑,笑容很淡,却真切。

苏晚晴看着他手上的泥,看着他身上沾了土的粗布衣裳,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印象里的林夙,是江陵宴上挥毫泼墨的才子,是岳阳楼前诵出千古名篇的诗人。眼前这人……却像个老农。

“林……先生。”她改了称呼,“晚晴来投。”

“不是投。”林夙摇头,“是来助我。沈砚,带苏姑娘去安顿。住处我已让人收拾好了,就在衙门西厢。”

“是。”沈砚引路。

苏晚晴走了几步,回头。

林夙已重新蹲回地头,和吴老农比划着说什么。阿诺递过水瓢,他接过,很自然地喝了一口,又递给吴老农。

那一幕,平淡至极。

却让苏晚晴心头某个地方,轻轻震了一下。

安顿好后,已是深夜。

苏晚晴换了身素净衣衫,去见林夙。

书房里点着灯,林夙正在看一份图样——是墨铁匠新画的“雷火铳”改进图。见她来,他收起图样,起身让座。

“苏姑娘此来,家里……”他斟了茶,问得委婉。

苏晚晴接过茶盏,指尖微凉。

“家父已为我定亲,对方是湖广布政使的侄子。”她声音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我拒了。父亲大怒,将我禁足。是母亲暗中助我,才得以南下。”

林夙沉默。

“林先生不必挂怀。”苏晚晴抬眼,眼中有一丝倔强,“我既来了,便已想清楚。此生不求凤冠霞帔,但求能做点实实在在的事。父亲那里……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这话说得轻,分量却重。

林夙看着她,看了许久,才道:“苏姑娘想做什么事?”

“三件。”苏晚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第一,我带来银五千两,粮一千石,布三百匹。第二,我苏家在湖广、江浙有商路,我可为阳朔打通对外贸易。第三……”

她顿了顿。

“我读过书,懂算学,也略通经济。郑先生虽善理财,但缺商事经验。我可助他,将公营商铺做大,不止卖盐铁布,还可收岭南特产——桂皮、桐油、药材,运往湖广贩卖,获利更丰。”

林夙接过那卷纸,展开。

是一份详细的《商路拓展策》,字迹清秀,条理清晰。何处设货栈,何处雇船队,何处打通关节,写得明明白白。

“苏姑娘大才。”他真心实意道。

“还有一个消息。”苏晚晴压低声音,“我离岳州前,听说朝廷已得知岭南之变。但……北方蒙古犯边,九皇子登基未稳,国库空虚。朝中争议极大,有主剿的,也有主抚的。短时间内,大军难至。”

林夙眼神一凝。

这是个关键信息。

“不过。”苏晚晴又道,“两广总督刘靖,已开始调动兵马。梧州、贺州、柳州三地卫所,正在集结粮草。最多再有两月,他必会来。”

“我料到了。”林夙点头,“两月……够了。”

“够做什么?”

“够让阳朔,变成一根难啃的骨头。”林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夜色中的城墙轮廓,“够让刘靖来时,看见的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个有田有粮、有兵有械、民心稳固的‘势力’。”

他转身,看向苏晚晴。

“苏姑娘既来,我便直言。阳朔缺商事人才,更缺能总揽全局之人。我想设‘商贸司’,请你主理。秩同……县丞。”

苏晚晴怔住。

女子为官?纵然是这“草台班子”,也太过惊世骇俗。

“主公不怕非议?”

“怕。”林夙坦然道,“但我更怕人才埋没。苏姑娘之才,胜于十个庸碌男儿。若因性别而不用,是我之失。”

苏晚晴眼眶微热。

她起身,整理衣裙,而后郑重一福:“苏晚晴,领命。”

林夙扶起她:“还有一事。私下场合,不必称我‘主公’。”

“那称什么?”

“称……”林夙想了想,“称‘兄长’吧。我长你几岁,你既离家来投,我当护你周全。”

苏晚晴抬头,看着他清亮的眼睛,心头那点漂泊无依的惶惑,忽然就定了下来。

“是。”她轻声道,“兄长。”

第五个月,顾寒声到了。

他只带了一个书童,两箱书。人更清瘦,眼底有疲惫,但精神尚好。

林夙在城门口迎他。

两人对视,都笑了。

“顾先生。”林夙拱手。

“该称主公了。”顾寒声微笑,“我在路上已听闻,阳朔林夙,开田亩,兴商贸,招贤才,百姓呼为‘主公’。好,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凤之。”

林夙引他进城。

一路走,一路说。说到农事司新开的梯田,说到度支司追回的隐银,说到医事司防治瘴疫的方子,说到商贸司刚谈成的第一笔桐油生意。

顾寒声静静听着,眼中光彩越来越盛。

到县衙后院,林夙推开一间厢房。

房里堆满了书卷、图样、账册。墙上挂着地图,标注着田亩分布、商铺位置、岗哨布置。

“这是我的书房。”林夙说,“也是‘惊雷’的枢要。”

顾寒声走到地图前,看了很久。

“四个月。”他轻声道,“凤之,你做了旁人四年也做不完的事。”

“时间不等人。”林夙站在他身侧,“顾先生此来,带了什么?”

“带了人。”顾寒声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册,“十七人。有精于水利的老河工,有擅造器械的军匠,有通晓律法的老刑名,还有三个……是翰林院被排挤的庶吉士,学问扎实,可掌教化。”

他顿了顿。

“还有一份大礼。”

“哦?”

“九皇子得位不正的证据。”顾寒声声音压得很低,“先帝临终前,曾密诏传位于五皇子。九皇子与司礼监勾结,篡改遗诏。此事我有证人,只是……证人已死,只有口供抄本。”

林夙瞳孔微缩。

这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可动摇新帝法统。用不好,便是催命符。

“先收着。”林夙道,“未到时机。”

“我也此意。”顾寒声点头,“还有一事。我南下前,见了几个故交。他们虽不能明着助你,但承诺……若刘靖大军压境,他们可在朝中制造声浪,以‘蒙古犯边、不宜内耗’为由,拖延朝廷发兵。”

林夙深深一揖:“谢顾先生。”

“不必谢我。”顾寒声扶住他,“我助你,亦是助天下。”

他看向地图上那个小小的“阳朔”。

“凤之,你可知我最看重你哪一点?”

林夙摇头。

“你不是在‘造反’。”顾寒声道,“你是在‘建新’。你看,你有农事司、度支司、医事司、匠造司、商贸司……这已是一个小朝廷的雏形。你不是要推翻旧屋,是要在旁边,先盖起一间更结实、更亮堂的新屋。等旧屋的人看见新屋的好,自然会过来。”

林夙笑了:“知我者,顾先生。”

“所以。”顾寒声正色道,“设‘学士馆’吧。我带来的那三个庶吉士,可先在此讲学。不教八股,教实学——农事、水利、算学、律法。我们不仅要有兵有粮,还要有人才储备。”

“好。”林夙当即拍板,“顾先生主理学士馆,秩同……县丞。”

顾寒声摇头:“我不要官职。我做个‘馆主’即可。官职,留给年轻人。”

那一夜,两人在书房谈至天明。

从田亩谈到赋税,从军制谈到律法,从岭南谈到天下。

烛火燃尽时,顾寒声忽然问:“凤之,你到底要建一个怎样的世道?”

林夙沉默许久。

“一个……”他缓缓道,“让吴老农那样的能人,不会因瘸腿被埋没;让郑先生那样的正人,不会因不做假账而丢饭碗;让苏姑娘那样的才女,不会因性别而困于深闺;让阿诺那样的孩子,有机会去学手艺、去读书、去造他心中的‘公道’。”

他顿了顿。

“一个……‘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世道。”

顾寒声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却重如千钧。

---

第六个月,阳朔变了模样。

城外新垦梯田连绵,绿油油的占城稻已抽穗。陂塘蓄了水,沟渠纵横。农事司又招募了三百农户,发放新农具、新粮种。

城内商铺增至二十间,盐、铁、布价格稳定,桐油、桂皮、药材开始外销。商贸司的账上,第一次有了盈余。

匠造司扩至二百人,分农具、军械、火器三组。墨铁匠带着阿诺,已试制出第一批“竹炭滤器”,送往矿场试用。雷火铳改进到第三代,射程、精度提升,开始小批量装备雷震的陆营。

水营有船三十条,龙啸天按林夙给的“水师操典”训练,不再是散漫水匪,有了阵型配合。

陆营扩至六百人,雷震按北辰军法严训,日日操练。新兵虽稚嫩,但纪律已初成。

医事司在城内设医馆两间,城外巡诊点五处。陈大夫带着十个学徒,防治了春末一场小范围瘴疫,无一人死亡。

学士馆开了,三个庶吉士轮流讲学,来听的有商户子弟、农户聪慧儿、甚至有几个年轻衙役。课程是林夙定的:上午识字算数,下午实学——农事、水利、匠作,任选一门。

县衙各司运转有序。孙敬总揽政务,沈砚协理文书,郑先生掌度支,苏晚晴掌商贸,吴老农掌农事,陈大夫掌医事,墨铁匠掌匠造,顾寒声掌教化。各司每日晨会,报进度、提困难,林夙当场决断。

阳朔百姓,从最初的惶惑,到观望,再到如今……有了种踏实感。

他们看见田里的新稻,看见便宜的盐布,看见干净的街巷,看见孩子能去识字。

他们开始相信,这个姓林的年轻“主公”,或许真能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六个月末,林夙登城巡视。

夕阳西下,漓江如金带。城外田野葱茏,城内炊烟袅袅。

沈砚跟在身侧,低声道:“主公,各司报来,库银尚余三千两,粮五千石。按度支司核算,可支四个月。商贸司下月有望盈余,农事司秋收后,粮仓可满。”

林夙点头。

“刘靖那边……”

“探马来报,梧州已集结兵三千,粮草齐备。贺州、柳州各有兵千余。总计……约五千人。”

五千对六百。

兵力悬殊。

但林夙脸上并无忧色。

他看向城外那些新垦的田地,那些纵横的沟渠,那些修缮一新的民居。

“沈砚。”他忽然道,“你说,刘靖来时,看见这些,会怎么想?”

沈砚一怔。

“他会看见……”林夙缓缓道,“一座城墙不高、但民心稳固的城。一支人数不多、但训练有素的兵。一个衙门简陋、但运转有效的‘小朝廷’。”

他转身,看向城内。

街巷中,有孩童追逐嬉戏。商铺前,有主妇讨价还价。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他会想。”林夙轻声道,“打下来,值不值得。打下来,能不能坐稳。打下来……天下人会怎么说。”

沈砚明白了。

“所以主公这六个月,不扩军,不攻城,只埋头筑根基。”

“对。”林夙望向西方,那里是梧州方向,“我要让他知道,我林夙不是流寇,不是反贼。我是……一个他不得不正视的‘对手’。”

“一个在这岭南之地,正试着建起新屋的人。”

晚风拂过城头,黑旗猎猎。

旗下,林夙青衫微扬,身影在夕阳中拉得很长。

像一杆插在这片土地上的标尺。

丈量着旧世的腐坏。

也丈量着新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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