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清晨,一如既往地喧闹。
格兰芬多长桌上,罗恩·韦斯莱正奋力对付着一盘香肠,试图用食物填补斑斑失踪后内心的空虚。
赫敏·格兰杰则一边小口喝着燕麦粥,一边在桌子底下偷偷翻阅着一本厚得能砸晕巨怪的《高级魔咒原理》,眉头紧锁,仿佛在思考某个世界性难题。
而哈利·波特……
他正用叉子叉起一块煎蛋,没有送进嘴里,而是举在半空中,眼神放空,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发出一声低低的、仿佛梦游般的:“嘿嘿……”
金黄色的蛋黄滴落下来,正好掉在他的霍格沃茨长袍前襟上,但他浑然不觉,依旧保持着那副“我是谁?我在哪?但我好开心!”的飘忽状态。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
第一天,哈利在魔药课上对着斯内普教授那油腻的头发傻笑,导致格兰芬多被扣了二十分,理由是“波特先生用精神污染干扰课堂秩序”。
第二天,他在魁地奇训练时,骑着光轮2000在空中绕圈,一边飞一边傻乐,差点撞上猫头鹰棚屋,被伍德吼得耳膜都快穿孔了。
今天,看来是打算用煎蛋给他的袍子进行一次行为艺术染色。
罗恩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啃了一半的香肠,用手在哈利眼前用力晃了晃:
“哈利?哥们儿!回神了!你的灵魂是不是被皮皮鬼勾走了?”
哈利猛地一激灵,回过神来,看到眼前晃悠的手和罗恩担忧(混合着一点看傻子)的眼神,以及赫敏从书本里抬起的、充满探究目光的眼睛。
“啊?哦,没事,我很好。”哈利连忙把叉子放下,试图掩饰,但那嘴角还是像被钩子勾住一样往上翘。
“很好?”罗恩凑近他,压低声音,表情严肃,
“兄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小心喝了弗雷德和乔治放在厕所里的那种‘迷情剂试用装’?然后被腌入味了?我看你最近看谁都像在看初恋,连斯内普的袍子翻滚你都觉得潇洒!”
赫敏合上书,用她那标志性的、逻辑缜密的语气分析道:
“根据《常见青少年心理异常行为图谱》和《魔法激素紊乱与外在表征关联性研究》的记载,哈利你最近的表现——包括但不限于无缘无故发笑、注意力不集中、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伴有轻微的幻听(我注意到你有时会突然侧耳仿佛在听什么不存在的声音)——非常符合‘突发性情感获得满足后引发的轻度认知障碍综合征’,俗称‘乐傻了’。”
她顿了顿,狐疑地盯着哈利:
“你最近到底遇到什么好事了?捡到古灵阁的金库钥匙了?还是斯莱特林集体宣布他们其实都是家养小精灵伪装的?”
哈利张了张嘴,差点就把“我有个教父了而且还是清白的他和我还有个叔叔要一起去打黑魔王”这枚重磅炸弹扔出来。
但话到嘴边,他又猛地咽了回去。
邓布利多教授虽然没有明确要求保密,但小天狼星的身份毕竟敏感,而且涉及到魂器这种恐怖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尤其是罗恩,如果他知道斑斑就是小矮星彼得,就是害得他家庭背负骂名十二年的元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能冒险。
于是,哈利只能努力压下嘴角,做出一副“我很正常”的样子,含糊地说: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比较好而已。”
“想通了一些事情?”罗恩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
“什么事情能让你快乐到连续三天把土豆泥当成南瓜汁喝?哈利,我们是朋友!有什么好事不能分享的?难道你偷偷学会了无声咒,准备在下次魔咒课上惊艳所有人?”
赫敏则敏锐地捕捉到了更多细节:
“‘想通了一些事情’……这通常意味着信息的更新或认知的重构。结合你最近频繁被邓布利多教授叫去校长室……哈利,是不是邓布利多教授告诉了你什么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或者……关于布莱克?”
赫敏的推理能力总是如此可怕,一针见血。
哈利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强作镇定,拿起一杯南瓜汁猛灌一口,结果呛得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
“咳咳……没、没有!就是……普通的谈心!对,谈心!”哈利一边咳一边解释,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赫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信你才有鬼”的眼神。
罗恩搂住哈利的肩膀,用一种哥俩好的语气说:
“听着,哈利,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记住,我和赫敏永远站在你这边。就算你真的不小心对马库斯·弗林特的照片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们也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罗恩!”赫敏气得用书敲了一下罗恩的脑袋。
哈利:“……” 他对弗林特?梅林的蕾丝袜啊!这比斯内普突然宣布他其实热爱麻瓜摇滚乐还要惊悚!
但经此一打岔,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哈利看着关心他的好友,心里既温暖又愧疚。
他暗暗发誓,等到一切安全了,他一定要把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不过,在那之前,就让他先偷偷享受一下这份突如其来的、有亲人可以依靠的隐秘喜悦吧。
于是,在接下来的变形课上,当麦格教授要求他们把一只甲虫变成纽扣时,哈利成功地……把甲虫变成了一枚会不断发出轻微“嘿嘿”笑声的纽扣。
麦格教授盯着那枚不断发出诡异笑声的纽扣,推了推眼镜,严厉地说:
“波特先生,虽然笑声是积极的情绪,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纽扣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中了混淆咒的地精。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嗯……制造课堂噪音。”
哈利:“……是,教授。”但他低下头时,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罗恩在一旁捂住了脸,赫敏则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课题:哈利的异常精神状态与魔咒控制精度下滑的关联性分析”。
---
与此同时,远在阿尔巴尼亚的古老城堡里,气氛却与霍格沃茨的“欢乐”截然相反。
汤姆·里德尔,或者说,占据着吉德罗·洛哈特皮囊的魂器,正站在一张铺着黑色天鹅绒的长桌前。
桌面上,几样东西在幽暗的烛光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一个陈旧的小玻璃瓶,里面晃动着暗红色的液体——哈利的血;
一小撮用丝绸包裹着的、灰白色的粉末——汤姆·里德尔父亲的骨(由“劳苦功高”的小矮星彼得贡献)。
复活伏地魔主魂的关键材料,已然凑齐。
汤姆修长的手指(属于洛哈特)轻轻拂过那瓶血液,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属于救世主的魔力波动。
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绝对不属于洛哈特的优雅笑容,但这笑容并未持续太久,便缓缓收敛,被一层阴郁和权衡所取代。
“废物!”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
这怒气并非针对桌上的材料,而是针对远在伦敦魔法部的某个人。
“康奈利·福吉……这头愚蠢的、短视的、只知道在权力粪堆里打滚的疣猪!”汤姆的声音冰冷,
“他根本不明白放走莱姆斯·卢平意味着什么!一个狼人,一个被社会排斥、拥有强大战斗力且对邓布利多心怀感激的狼人……这是多么完美的棋子!可以安插在黑暗生物之中,可以制造恐慌,甚至可以作为一个针对邓布利多的、持续流血的伤口!”
“可他呢?”汤姆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他竟然只是为了逼迫邓布利多发表一篇不痛不痒的声明,就轻易地把人放了!他脑子里装的是巨怪的鼻涕吗?还是被蜂蜜公爵的糖浆糊住了所有的思考回路?”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因为这愚蠢决策而翻涌的杀意。
现在,还不是跟福吉彻底翻脸的时候,这个蠢货在明面上还有他的用处。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桌面的材料上。
复活主魂。
所有的条件都已具备。那个仪式,他烂熟于心。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开始,让那个曾经让魔法界颤抖的名字,重新拥有实体,再次降临世间。
然而,汤姆的手指在那些材料上空徘徊,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在犹豫。
复活主魂,是计划的一部分,是最终的目标……吗?
曾经,是的。他渴望回归,渴望力量,渴望完成当年未竟的“事业”。主魂是他力量的源泉,是他野心的延伸。
但现在……
看看主魂变成了什么样子!一团扭曲、癫狂、连基本理智都难以维持的残魂!
上次在陋居,他甚至被刘备那个莫名其名的东方巫师逼得狼狈逃窜!
这样的主魂,真的还能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吗?
而他自己,汤姆·里德尔,十六岁的、拥有清晰头脑和完整谋划能力的魂器,在脱离了主魂之后,反而做得更好。
他重新整合了势力,掌控了舆论,积累了财富,甚至连复活的关键材料都是他“运筹帷幄”弄到手的。
一旦主魂复活,他该处于什么位置?继续当一个听话的、没有自主意识的魂器?一个高级一点的秘书?
不,这绝不是他想要的!
他汤姆·里德尔,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注定要站在魔法界的顶峰,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哪怕是另一个自己!
复活主魂,是必须的,但时机和方式,必须由他来掌控。
主魂的力量是武器,但这把武器,必须握在他汤姆·里德尔的手中,而不是被一个疯癫的本体胡乱挥舞。
就在汤姆陷入深深的权谋权衡之时,一个卑躬屈膝、带着谄媚的声音在他脚边响起:
“主……主人,材料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该开始准备仪式了?让黑魔王陛下重临世间,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小矮星彼得匍匐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渴望主人的回归,仿佛那样就能证明他这十二年的老鼠生涯是“值得”的,也能让他获得更多的“赏识”和“安全”。
汤姆低下头,看着脚下这只卑微、丑陋、如同真正的老鼠一般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厌恶。
但他没有发作,只是用那种平静无波,却让人心底发寒的语气说道:
“虫尾巴,你很急切?”
彼得连忙磕头:“是……是的,主人!我无比渴望再次跪伏在黑魔王陛下的脚下,瞻仰他的荣光!”
汤姆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任何温度:
“荣光?虫尾巴,你告诉我,是创造一个理智的、强大的、能够带领我们走向最终胜利的黑魔王重要,还是仅仅复活一个……空有力量却可能将我们带入深渊的疯子更重要?”
彼得愣住了,他有限的脑容量无法处理如此复杂的问题,只能结结巴巴地说:
“当、当然是理智的……可是……主人就是主人啊……”
“主人?”汤姆重复了一遍,语气微妙,
他弯下腰,几乎是对着彼得的耳朵低语,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虫尾巴,好好想想,是谁在你走投无路时接纳了你?是谁给了你新的任务和希望?是谁在运筹帷幄,将邓布利多和凤凰社耍得团团转?是那个苟延残喘的残魂,还是……我?”
彼得浑身一颤,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
他抬起头,看着汤姆那张属于洛哈特的、英俊却写满了野心和冷酷的脸庞,一个他从未敢想,或者说一直刻意忽略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他的脑海。
他几乎是本能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道:
“是您!主人!您才是真正的黑魔王!您比……您比他更强大!更睿智!”
喊出这句话后,彼得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汤姆满意地直起身,脸上露出了真正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很好。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需要有人认清现实,需要有人站出来,指出皇帝其实并没有穿衣服——或者说,另一个皇帝,穿着更华丽、更结实的新衣。
他再次看向桌上的复活材料,眼神已经变得坚定而冷酷。
“仪式需要准备,虫尾巴。”汤姆淡淡地说,转身走向城堡的阴影深处,
“我们需要一个最合适的地点,一个万无一失的时刻。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确保,归来的,是真正的‘主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引导、被控制的……力量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