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香小小的公寓客厅,此刻成了临时的安全屋和病房。
碇真嗣被众人强行按在沙发上,背后垫着柔软的靠枕,身上盖着毯子。
绫波丽默默地端来温水,相田剑介翻箱倒柜找出了家里备用的消炎药和止痛贴(被他老妈塞在急救包最底下)。
铃原东二则贡献出了自己珍藏的、据说能“快速恢复体力”的能量饮料(被明日香以“乱七八糟的东西别乱喝”为由没收)。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明日香双手叉腰,站在沙发前,一副“监护人权威”不容置疑的样子。
“伤成这样还想逞强?嫌命长吗?!”
她的语气虽然凶巴巴的,但眼底的担忧却清晰可见。
绫波丽也轻轻按住了碇真嗣没受伤的肩膀,用平静的眼神示意他听话。
“明日香说得对,真嗣君。”
渚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姿态依旧优雅。
“基里艾洛德人获得了红球,但他们未必能立刻掌控其力量。那并非简单的能量源,而是蕴含着复杂规则的存在。他们需要时间摸索,甚至可能……会因此陷入困境。这给了我们喘息和谋划的机会。”
他的分析让焦躁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确实,回想神龙出现时那淡漠而宏大的姿态。
以及红球实现愿望时那近乎“言出法随”的诡异方式,这种力量绝非按下开关就能使用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你先养伤。”
相田剑介难得严肃地说。
“我们也会帮忙打听消息,看看那些穿袍子的家伙有没有什么新动静。”
铃原东二也用力点头。
“对!打架我们可能不行,但放风打听消息我们在行!”
看着眼前这群明明自己也是学生、却因为他而卷入超常事件,此刻又毫无怨言地围拢过来。
为他担心、为他出谋划策的同伴,碇真嗣心中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堵住了他所有坚持的话语。
他最终缓缓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靠回沙发里,低声道。
“……谢谢你们。给大家……添麻烦了。”
“知道麻烦就赶紧好起来!”
明日香哼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伤员需要补充营养吧?虽然我这里只有速食食品……”
客厅里暂时安静下来。绫波丽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书(不知从哪里找来的)。
剑介和东二小声讨论着学校里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渚薰则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碇真嗣闭上眼睛,背后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一阵阵袭来,但他却无法真正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明日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杯面(加了蛋和火腿肠,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高规格“病号餐”)走过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喂,吃点东西。”
碇真嗣道谢接过,小口吃着。温热的食物下肚,确实让虚弱的身体感觉舒服了一些。
客厅里只剩下吃面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一种奇异的气氛在弥漫。
经历了连续的超现实战斗和危机,此刻这平凡客厅中的宁静,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明日香抱着膝盖坐在对面的地板上,看着默默吃面的碇真嗣,忽然开口,声音比起平时的咋呼,低沉了许多。
“喂……碇真嗣。”
“嗯?”
碇真嗣抬起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日香的目光有些迷茫,扫过客厅里的每个人——安静看书的绫波丽,看似普通却总能出现在关键时刻的渚薰。
还有眼前这个来自“别处”、能变成光之巨人、带着一颗能实现愿望的球、引来一堆宇宙人追杀的黑发少年。
“怪兽,宇宙人,光之巨人,许愿龙……还有那些神神叨叨穿袍子的家伙。”
明日香掰着手指数着,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无力感。
“我们生活的世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简直比最离谱的特摄剧和漫画还要魔幻。”
她看向碇真嗣,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些事情……都好像围绕着你发生?”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只是之前被接连不断的危机压着,无暇深究。
此刻,在这短暂的喘息时刻,终于被明日香问了出来。
绫波丽合上了书,静静地看着碇真嗣。
相田剑介和铃原东二也停止了窃窃私语,好奇地望过来。
连渚薰也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
碇真嗣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该如何回答?
告诉她们自己来自一个使徒横行、需要驾驶巨大机器人战斗的世界?
告诉她们自己是那个世界的关键驾驶员,父亲是企图引发补完计划的疯狂司令?
还是告诉她们,自己穿越时空,只是为了……寻找某种救赎或归宿?
这些真相太过沉重,也太过离奇,甚至可能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危险和认知冲击。
沉默了片刻,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碇真嗣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经历了许多之后的淡然。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旅人。因为一些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迪迦的力量,是我在旅途中获得的。用来保护需要保护的东西,红球……也是一个意外。很抱歉,把你们卷了进来。”
“路过的……旅人?”
明日香咀嚼着这个词,显然并不满意这个过于模糊的回答,但她从碇真嗣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也看到了不愿多谈的回避。
她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逼问别人秘密的人,虽然好奇心爆棚,最终只是撇了撇嘴。
“哼,神神秘秘的……算了,不想说拉倒。只要你别是什么毁灭世界的大魔王伪装的就行。”
“不会的。”
碇真嗣很认真地保证。
明日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伤员早点休息!丽,今晚你睡我房间,我睡沙发守着这家伙,免得他半夜又溜出去作死。”
“我可以守夜。”
渚薰微笑道。
“不用!这是我家我说了算!”
明日香一锤定音。
夜色渐深,公寓里逐渐安静下来。碇真嗣在药物的作用和疲惫的侵袭下,终于沉沉睡去。
但客厅里,为他守夜的明日香,以及各自回房却未必能安睡的其他人,心中都清楚,短暂的平静只是假象。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处更加隐秘、防守森严的地下室,气氛却截然不同。
中央祭坛被重新布置,镶嵌着更多散发幽光的晶石,复杂的能量纹路以红球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基里艾洛德神使,以及几位看起来地位较高的基里艾洛德祭司,正围在祭坛旁,神情肃穆,又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红球被放置在最核心的凹槽中,在周围能量场的刺激下。
内部星云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散发出的暗红色光芒也更加明显,但……也就仅此而已。
“伟大的神之器皿啊……请回应您最虔诚仆人的呼唤……”
一名祭司吟诵着冗长的祷文,将精纯的灰白色能量注入祭坛纹路。
能量流入红球,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神使眉头紧锁,亲自上前,尝试用精神力沟通,用特定的能量频率激发。
甚至念诵着从古老预言碎片中拼凑出的、疑似与“许愿”相关的咒文。
红球依旧静静躺着,仿佛一颗顽石。
“为什么……为何不响应?!”
一名年轻的祭司忍不住焦躁地低语。
“我们付出了如此代价,圣器已然在手……”
“闭嘴!”
神使厉声呵斥,但他自己心中也充满了疑惑与隐隐的不安。
这圣器的“惰性”远超想象。
难道真的如那个少年所说,需要特殊的“圣地”或“仪式”?还是说……他们缺少了某种关键的“钥匙”?
他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那个少年……那个光之巨人的人间体。
他显然知道更多关于红球的事情,甚至可能掌握着启动它的方法。
绝不能让他落在别人手里,或者……让他有机会反过来利用红球。
“传令下去!”
神使声音冰冷。
“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那个受伤的人类少年,一定还在附近!他伤得很重,跑不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