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匕首,贴着墙往前走。
前面是一扇独立的金属门,比之前那道合金门更厚,表面有防弹涂层的纹路。门框四周没有锁孔,只有底部一条细缝,是液压锁的位置。我蹲下来,用刀尖探进去,找到压力阀的薄弱点。手腕一拧,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声。冷光灯忽然亮起,照得整个空间发白。
门开了。
里面是个长方形房间,二十个密码箱整齐排列在铁架上,每个都带着数字键盘和指纹识别区。没有标签,没有编号,看不出哪个装的是什么。周婉宁跟进来,关上门。她靠在墙边喘气,手指还在发抖,但眼睛盯着那些箱子。
“试试你母亲的生日。”我说。
她没问为什么,直接走向第三个箱子。输入六位数密码。滴的一声,箱门弹开。
里面没有文件,也没有钱。只有一支试管,装着淡紫色液体,瓶身贴着条形码,编号模糊不清。
她伸手去拿,动作很慢。指尖碰到玻璃管时突然停住。呼吸变了。
“这是……RR-7。”她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醒什么。
我没动。脑子里嗡了一下。太阳穴开始跳,左眉骨那道疤热得发烫。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记忆碎片解锁30%:你曾在此处中过此毒】
画面闪出来。
一间暗房。金属床。有人按住我的手臂。针头扎进皮肤,液体推进血管。身体失控,肌肉抽搐,意识一点点沉下去。最后看到的是一张脸,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那眼神很冷,像看一只实验动物。
我眨了眨眼,画面消失。
现实里的试管还在她手里。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层薄汗。
“RR-7不是普通毒素。”她低声说,“它会破坏神经传导,让人进入假死状态。心跳降到极限,脑电波几乎归零。医学上判为植物人。”
我看着自己的手。十年前的任务失败后,我在医院躺了十年。医生说我是奇迹苏醒。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受伤昏迷。我是被人注射了这东西。
“谁给你母亲用的?”我问。
她没回答。但手指收紧了。指甲掐进掌心。
我知道答案。
她母亲死了,死因不明。当时没人怀疑。但现在这支试管出现在这里,在赵卫国的密库里,和一堆机密数据放在一起。这不是巧合。
我走过去,接过试管。玻璃很凉。条形码扫不了,被腐蚀过。但我记得刚才那个编号片段。和服务器里陈雪学号的前缀一样。
他们用同样的编码体系。
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敢想。
头顶突然传来响动。
咚——
一声闷响,像是重物砸在楼板上。整个房间晃了一下。灰尘从天花板裂缝里飘下来。冷光灯开始频闪,一下亮一下灭。
我立刻反应,一把将她拉向角落。背靠保险箱堆叠处,左手护住她头部。右手抽出匕首,指向前方。
又是一声撞击。这次更近。来自正上方。金属结构发出呻吟,像是承重梁在变形。
“不是爆炸。”她说,贴着我耳边,“是坠落。大型设备自由落体。”
我点头。耳朵听着动静。脚步没乱,呼吸控制住了。植物人时期肌肉萎缩,现在每动一次都疼,但我不能停。
她把微型计算机塞进胸口口袋,双手撑地调整位置。视线扫过四周。想找出口,或者掩体。但这间屋子没窗,门是唯一通道。我们进来了,就没打算马上出去。
灯光稳定了几秒。我趁机观察头顶。混凝土天花板有裂缝,一根钢缆穿过其中,末端断裂,还在晃。另一端连着什么,已经不见了。
“上面有吊机。”我说,“原本用来移动重型装置。现在掉了。”
“为什么会掉?”
“人为。”我说,“或者是触发了某种机制。”
她抬头看那根断缆,“如果它是用来运送东西的……那它运的是什么?”
我没说话。
因为答案可能就在这个房间里。
这些密码箱,每一个都可能是容器。装资料,装样本,装活体实验品。RR-7只是其中之一。其他箱子里的东西,也许更危险。
地面又震了一下。不大,但持续时间变长。像是建筑结构在缓慢变形。
“我们得快点。”她说,“这里不安全。”
我盯着那支试管。紫液还在晃,没洒出来。
“先确认一件事。”我把试管递给她,“你能检测它的活性吗?”
她接过,打开计算机侧盖,接上数据线。屏幕亮起,曲线图开始跳动。几秒后,数值稳定。
“活性98%。”她说,“刚提取不久。不是库存品。”
我皱眉。
说明最近有人打开过这个箱子,更换或补充了样本。赵卫国三天前来过,更新了任务照片。他也可能更新了这些生化材料。
“另一个问题。”我指着其他箱子,“怎么知道哪个还有用?”
她看着我,“不一定非要用密码。”
“什么意思?”
“生物密钥不止金戒指一种。”她说,“有些箱子绑定的是使用者的生命体征。比如心跳频率、体温波动,甚至是情绪反应。”
我懂了。
他们在测试。测试人中毒后的生理变化,测试复活过程中的神经恢复情况。这些箱子,本身就是记录仪。
“你是唯一一个成功案例。”她看着我,“他们把你当模板。”
我冷笑。
所以这一趟,我不是来查证据的。
我是来认亲的。
头顶钢架又响了一声。这次是金属扭曲的声音。一块预制板松动,边缘翘起,灰尘簌簌落下。
我抬头盯着那块板。判断它会不会塌。
她突然抓住我手臂。
“等等。”
“怎么?”
“你看那边。”她指向最里面一排箱子。
其中一个箱门缝隙里,渗出一点红色。很淡,但在白光下特别显眼。像液体,顺着底部流了一小段。
我慢慢走过去。脚步放轻。靠近后蹲下。伸出手指抹了一下。
不是血。
是油性标记液。实验室常用的示踪剂。通常用于标识高危样本。
“有人做过标记。”我说。
“不是随便做的。”她也蹲下来,“这种染料遇热变色。常温下是红的,加热到六十度以上会转黑。”
我摸了摸箱子表面。冰的。
说明它刚被标记不久。还没来得及受环境影响。
“目的呢?”
“引导。”她说,“或者警告。”
我盯着那道红线。它流向的方向,正好对着我们刚才进来的门。
像是在说:别碰这个,走这边。
越是这样,越要打开。
我用匕首撬锁。机械结构老旧,但抗压性强。试了三次,听到咔哒一声。箱门弹开。
里面空了。
只有一张纸条,压在托盘下面。
我拿出来。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第十七号样本已转移至备用站点”
下面是坐标。加密格式。
她接过纸条,输入计算机解码。进度条走到一半,屏幕突然黑了。
“断电?”
“不是。”她摇头,“是信号屏蔽。范围扩大了。”
我收起纸条,放进背包夹层。转身看向剩下的箱子。
还有十九个没开。
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头顶钢缆彻底断裂,砸在门口附近。火星四溅。冷光灯最后一次闪烁,熄灭。
应急灯亮起,红光笼罩整个空间。
她靠着我,呼吸贴在我肩膀上。
“下一个开哪个?”
我握紧匕首,走向第二排中间那台。
手指刚碰到键盘,脚下的震动变了。
不再是坠落。
是规律的。
一下,一下,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