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殿巡查使厉寒的到来与离开,如同一阵冷风刮过赵家,带来了短暂的紧张与肃杀,也留下了一些可供操作的缝隙。孙志国扮演的“赵元明”在接待过程中表现出的“上进”与“谨慎”,虽未获得厉寒特别青睐,但也未引起怀疑,算是平稳过关。
厉寒离开后,赵家恢复了日常运转,但关于黑曜矿星的消息,却陆续传了回来。
大哥赵元洪已率队抵达矿星,凭借灵王巅峰的修为和强硬手段,迅速镇压了几处小规模的矿奴骚乱,处决了为首的几个“刺头”,并将尸体悬挂示众,以儆效尤。矿区的生产秩序暂时恢复。
然而,关于矿脉深处那“不明能量波动”的探查,却进展不顺。赵元洪派出的几支探测小队,在深入矿脉后,要么遭遇了复杂的地质变动和狂暴的地煞之气,损失惨重,要么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联系,音讯全无。那能量波动时隐时现,难以捉摸,似乎具有某种迷惑或屏蔽感知的特性。
赵天雄对此颇为重视,黑曜玄铁是赵家重要财源,若矿脉深处真有未知变故,恐影响长远。他下令赵元洪继续留守,加派人手,务必查明原因,同时开始在家族内部物色对地质、阵法或探查有特长的人,准备后续支援。
孙志国得知这些消息,心中微动。这或许是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离开赵家庄园,前往矿星,并接触到飞升者矿奴的机会。他需要在那里,埋下一些种子。
他找到父亲赵天雄,主动请缨。
“父亲,大哥在矿星独木难支,既要维持秩序,又要探查险地,颇为辛苦。孩儿近日修炼略有所得,也想为家族分忧。孩儿对阵法之道有些兴趣,也曾研读过一些关于地脉灵气的杂书,或许能对探查那能量波动有所帮助。恳请父亲准许孩儿前往矿星,协助大哥!”
赵天雄看着眼前的“三儿子”,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沉稳了些,也知道他好钻营,想立功表现。去矿星虽有风险,但若有赵元洪照看,问题不大。让他去历练一下也好。
沉吟片刻,赵天雄点头:“也好。你便带一队护卫,前往矿星协助你大哥。记住,一切听从你大哥安排,不得擅自行动,以安全为重。那能量波动诡异,若事不可为,及时退回。”
“是!多谢父亲!”孙志国面露“欣喜”,连忙应下。
三日后,孙志国带着一队二十名赵家护卫,乘坐家族的运输飞舟,前往黑曜矿星。
黑曜矿星是一颗暗红色的星球,表面布满巨大的环形山和纵横交错的矿坑,大气稀薄,环境恶劣。飞舟降落在三号矿区的主基地——一座依托山体建立的、布满了防御阵法和警戒塔的钢铁堡垒。
大哥赵元洪亲自在停泊坪迎接,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气息沉凝,看到“弟弟”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来了,路上辛苦。父亲已经传讯给我。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正缺人手,尤其是懂点阵法勘探的。”
“大哥辛苦,小弟定当尽力。”孙志国模仿着赵元明对长兄的敬畏与亲近。
赵元洪领着孙志国进入堡垒,边走边介绍情况:“骚乱已经压下去了,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剩下的都老实了。但那个能量波动很麻烦,位置很深,环境复杂,而且似乎能干扰神识和探测法器。我已经损失了三支小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指着堡垒深处一个巨大的全息矿脉地图,上面标注着红色的危险区域:“波动核心大致在这个范围。我打算组织一支更强的探测队,由我亲自带队,再探一次。三弟,你带来的护卫正好可以加强基地守卫,另外,你对阵法有研究,看看能不能改进一下我们的探测法器,或者分析一下这种干扰的特性。”
孙志国看着地图,记下位置,点头道:“小弟定当竭尽全力。”
接下来的几天,孙志国一边“研究”赵元洪提供的、从失联小队残存法器上记录下的混乱能量数据,一边以熟悉环境、检查防御阵法为由,在矿区各处走动。
他看到了真正的飞升者矿奴的生活。他们住在昏暗潮湿、如同蜂巢般的集体岩洞里,每日在监工的鞭笞与呵斥下,进入深不见底的矿坑,开采沉重的黑曜玄铁原矿。每个人都戴着禁灵环,眼神麻木或隐忍着仇恨,衣衫褴褛,身上满是污垢和伤痕。恶劣的环境、沉重的劳役、微薄到仅能维持生存的“食物”,在快速消耗着他们的生命。随时都有矿奴因劳累、伤病或意外倒下,然后被像垃圾一样拖走。
孙志国的心如同被冰水浸泡,怒火在冷静的表象下熊熊燃烧。但他不能表露分毫。
他重点留意了那些在骚乱中被镇压后依旧存活、眼神中还有不甘的矿奴,以及少数几个因为体质特殊(力气大、耐毒、适应力强)而被监工稍微“优待”的飞升者。
在一次“巡视”矿洞时,孙志国故意落在队伍后面,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以极其隐秘的手法,将几枚被他以自身气血和星辰之力特殊处理过、能够缓慢滋养肉身、并带有一丝隐匿与精神安抚效果的“石子”,弹射到了几名他观察过的、眼神尚有光亮的矿奴身边不起眼的角落。同时,他利用武神级的神识,向其中一名看似领头、意志最为坚定的中年矿奴脑海中,传入一道极其细微、只有他能捕捉到的神念波动:
“忍耐,积蓄力量。石子贴身,可缓慢恢复体力,隐蔽气息。等待信号。”
那中年矿奴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迅速低下头,掩盖了过去。他没有四处张望,只是趁着监工不注意,用脚将一枚石子勾到了破旧的鞋底。
孙志国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前“巡视”。这只是第一步,埋下几颗可能发芽的种子。他不能直接传授功法或解开禁灵环,那太容易被发现。只能用这种潜移默化的方式,给予一线微弱的希望和助力。
回到地面堡垒,孙志国开始“认真”分析能量数据。凭借远超此界理解的神识和对能量的敏锐感知,他很快发现了端倪。那能量波动并非天然形成,其核心似乎蕴含着一种极其隐晦、带有强烈“怨恨”与“不甘”的精神意志残留,与地煞之气和某种精纯的矿物能量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天然迷阵和灵魂干扰场的东西。
“有点像……强者陨落后,残念与地脉结合形成的‘绝地’或者‘传承地’?”孙志国心中猜测。如果是这样,或许对飞升者矿奴来说,未必完全是坏事。当然,对赵家而言,就是需要清除的“隐患”了。
他将自己的“分析结果”禀报给赵元洪:疑似古修残念与矿脉结合形成的干扰场,建议以净化类阵法或法宝尝试探索。
赵元洪采纳了他的部分建议,开始调集家族内储存的几件清心镇魂类法器,准备再次组织探测。
就在探测队即将出发的前夜,孙志国在自己的临时居所内,感应到了他留在那几名矿奴身上的“石子”被触动了。虽然很微弱,但证明他们接收并开始尝试了。
他望向窗外矿区那永不熄灭的探照灯光,和灯光下如同蝼蚁般忙碌的矿奴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快了……等我把这里的浑水搅得更浑一些,等我把万灵殿和赵家的底细摸得更清楚一些……”
矿星,或许可以成为他在这上界,点燃的第一簇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