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雷声滚过灵壤地,长街的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联艺坊门口的邮差马不停蹄,手里举着封火漆印的信函,上面盖着波斯王室的徽记——这是哈默先生从波斯王宫发来的信,带着青石镇融纹石雕的消息。
墨渊拆开信函时,手指微微发颤。羊皮纸的字迹带着异域的弧度,周先生在旁翻译:“融纹石雕被波斯国王收藏,王后尤其喜爱灵珠种糕,命哈默先生再订百件石雕、千斤糕点,另请三位石匠、两位点心师傅去波斯传授技艺……”
消息像惊雷落地,长街瞬间炸开了锅。刘石手里的錾子“当啷”掉在石板上,他抓着周先生的胳膊:“国王真收了?那‘雪山灵珠’石雕?”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转身就往石雕坊跑,喊着:“徒弟们,加把劲!咱要去波斯教手艺了!”
张婶的点心铺里,妇女们正给骆驼点心刷巧克力酱,听见消息,酱刷都掉在了面盆里。“去波斯?给王后做点心?”张婶捂着心口笑,“我得把灵珠种面的手艺再练精练细,可不能丢了青石镇的脸!”
王铁匠的铁器行里,红热的铁块刚淬过水,冒着白汽。他用布擦了擦新打的弯刀,刀身映出他兴奋的脸:“哈默先生准在国王面前夸了咱的铁器,不然哪会请人去传授技艺?”他对徒弟说,“把那套镶宝石的马具再打磨打磨,说不定能当成见面礼送给波斯将军。”
路生趴在石雕坊的石桌上,看着刘石师傅画去波斯的路线图,小手在图上的雪山位置画了个圈,奶声奶气地说:“要穿厚衣服。”刘石笑着摸他的头:“等路生长大了,师傅带你去波斯看骆驼。”
晌午,墨渊召集要去波斯的工匠们议事,桌上摆着哈默先生附来的波斯风俗图谱。“那边的人吃饭用手抓,见面行抚胸礼,”墨渊指着图谱,“到了那边要入乡随俗,既要教好手艺,也要学人家的长处,回来教给大伙。”
被选中的石匠石头红着脸站起来:“墨小哥放心,我一定把波斯的花纹记下来,回来刻在咱的石雕上。”点心师傅也点头:“我学他们的椰枣糕做法,回来给张婶添新花样。”
凌恒在旁核算行装:“每人带两身换洗的衣服、灵珠种面做的干粮、李郎中配的防瘟药,再带些石雕和点心的样品,路上能换些水和草料。”他又补充,“哈默先生说会派向导在雪山接应,咱不用怕迷路。”
周先生给工匠们每人发了本波斯语手册,上面记着常用对话和禁忌。“千万别摸人家的头巾,”他指着手册,“那是不尊重人的。”张屠户家的小子凑过来,把自己画的融纹图塞给石头:“石匠哥,把这个带给波斯国王看!”
下午,长街的商户们都来给工匠们送行,李婆婆送了竹编的防虫篮,说能装药材;石桥村的王婶送了蓝印花布,说能做包袱;靠山屯的老张送了野猪肉干,说路上能充饥。工匠们的行囊堆成了小山,里面装的全是联村的心意。
波斯使者也来了,带来三匹波斯良马,说:“骑这马翻雪山,比骆驼快。”他还给工匠们每人送了枚银质的护身符,上面刻着波斯的吉祥纹:“保你们一路平安。”
夕阳西下时,工匠们的行囊被捆在马背上,石匠工具、点心模具在余晖里闪着光。刘石最后检查了一遍石雕样品,确认没有磕碰,才放心地交给石头:“到了那边,好好露一手,让他们知道咱青石镇的石匠,个个是好手。”
往回走时,雨后的长街飘着泥土的清香,远处的灵壤地传来灵珠种生长的簌簌声。王铁匠牵着波斯良马,哼着:“远讯来,喜讯传,工匠去,技艺传……”路生在他怀里,手里攥着那枚银护身符,冰凉的金属下,是滚烫的期待。
夜色降临时,工匠们的住处还亮着灯,他们在收拾最后的行装,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墨渊站在长街尽头,望着波斯的方向,心里明白,这远讯不只是订单和赞誉,是青石镇的手艺真正走出了国门,是联村人的智慧被世界看见。往后,会有更多的远讯从远方传来,带着不同的语言和惊叹,把青石镇的名字,刻在更广阔的天地里,响亮又长久。
他摸了摸那封波斯信函,羊皮纸的纹理里仿佛藏着驼铃和风沙。这去波斯的路,是新的开始,就像当年西拓路的第一块石板,铺下去,就有了远方,有了无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