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的暖风吹化了残雪,新粮仓的最后一块石板终于铺在了屋顶。青灰色的石墙透着沉稳,三尺厚的墙体把初春的凉意挡在外面;铜芯铁门泛着光,网格状的铁条里能看见整齐码放的物资;周先生题写的“仓廪实”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上,笔锋刚劲,在阳光下闪着浅黄的光。
墨渊站在粮仓前,看着联村的人里里外外检查——刘石敲了敲墙壁,听着沉闷的回响,确认灰浆已干透;王铁匠试了试铁门的锁,钥匙转动时“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张婶带着妇女们把编好的草席铺在粮堆下,草香混着粮食的气息,在仓内漫开。
“这仓比府城的官仓还结实,”驿丞带着新到的茶叶进来,看着码得齐整的绸缎和香料,笑着说,“李大人要是瞧见,准得再夸你们几句。”他指着刚送来的茶叶箱,“这是往西域送的雨前茶,得小心放,别受潮。”
柳家村的李老汉带着人往粮仓搬新收的小米,麻袋在石板地上拖出“沙沙”声。“新仓就是不一样,”他擦着汗说,“往年存粮怕发霉,现在墙厚、地干,存到冬天都新鲜。”壮丁们把小米袋码成整齐的垛,每垛都插着木牌,写着“柳家村小米,三千斤”。
王铁匠的徒弟们在粮仓外挖排水沟,石子铺的沟底倾斜着通向灵脉溪。“春雨多,”王铁匠拿铁锨拍实沟边的土,“得让水顺顺当当地流走,别泡了仓底。”路生跟在后面,用小手捡沟里的碎石,把它们堆成小小的丘,像在学大人修水利。
张婶在粮仓旁搭了个小棚,摆上灵珠种面做的干粮和热茶,给看守粮仓的人当点心。“守仓辛苦,”她给驿卒递过茶碗,“这茶里加了石桥村的薄荷,提神。”棚子的柱子上挂着块木牌,写着“出入登记”,凌恒正拿着笔,记录着每批物资的进出。
周先生带着学生们来参观,指着仓内的分区说:“这边是粮食区,那边是绸缎区,最里面是杂货区,分类存放才不会乱,就像你们念书,得把知识分清楚,才能记得牢。”张屠户家的小子摸着写有“波斯香料”的木牌,问:“这些香料能种出灵珠种吗?”引得众人笑起来。
晌午,第一批经新粮仓转运的军粮要出发了。壮丁们推着独轮车,从粮仓里运出麻袋,装到马车上。驿丞拿着账本核对:“小米两千斤,面粉一千斤,没错。”墨渊在回执单上签字,字迹落在纸上,透着踏实。
“新仓启用第一天就发运,是好兆头,”刘石看着马车驶离,车轮碾过西拓路的石板,“往后这路会更忙,咱的日子也会更旺。”他徒弟在旁补充:“矿上又采了新石料,准备再拓一段路,从粮仓通到矿洞,运料更方便。”
下午,波斯商队的驼铃从西拓路传来,哈默先生带着新的香料和宝石来了。他走进粮仓,看着码放整齐的自家货物,对墨渊竖起大拇指:“青石镇的粮仓,比波斯的城堡还安全!”他当场定下新的交易,用香料换灵珠种面和新采的青石。
李郎中在粮仓角落里摆了药箱,放着防潮、防虫的药材。“这仓虽好,也得常打理,”他对看守说,“每月通风一次,雨天检查屋顶,别让虫鼠钻了空子。”他还教大家辨认霉变的粮食,“发了霉的不能用,吃了要生病。”
孩子们在粮仓外玩“运粮”游戏,用小推车把沙土从“粮仓”运到“马车”,嘴里喊着号子,像模像样。哈默的随从看着有趣,把几颗彩色的石子送给他们,孩子们用石子在石板上画粮仓,画得方方正正,像块巨大的宝石。
夕阳西下时,粮仓的门缓缓关上,铜锁“咔哒”落锁,在暮色里发出清脆的响。看守的壮丁们点燃灯笼,挂在仓门口,光透过铁门的网格,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
“这新仓,”墨渊望着渐暗的天色,“是咱联村的底气,有了它,多大的生意都能接,多远的路都敢走。”凌恒在旁点头,手里的账本记满了新粮仓的第一笔收支,墨迹还带着新鲜气。
往回走时,晚风带着粮仓里的粮食香,西拓路的石板在余晖里泛着暖光。王铁匠扛着工具,哼着:“春仓启,运不停,联村富,万事兴……”路生在他怀里,小手抓着颗哈默送的石子,在暮色里闪着微光。
夜色降临时,新粮仓的灯笼一直亮着,像颗守护着希望的星。墨渊知道,这春仓不只是存放物资的地方,是青石镇和联村走向更广阔天地的起点,从这里出发,灵珠种、青石、绸缎会顺着西拓路,走到西域,走到京城,把青石镇的名字,刻在更远的岁月里,结实又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