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一脚踩出地铁口,冷风扑面。他没停,抬手摸了下口袋里的酸辣粉盒,那东西还在。
身后三人踉跄跟上。李涛喘得最狠,一边走一边骂,“这破路怎么还没头。”
老陈扶了下眼镜,镜片裂了一半,“你闭嘴还能省点力气。”
王兵被架在李涛肩上,脸色发白,嘴里还哼,“我刚才……是不是说了句台词?”
“说了。”林野回头看了眼,“你说你不是妹子别救美。”
“哦。”王兵点点头,“那我演得还行。”
没人笑。他们都清楚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林野低头看罗盘,指针微微晃,指向东南。联盟在那边,离这至少八公里。路上没有车,也没人敢半夜在这片废城区走动。他们只能靠脚跑。
“走小巷。”林野说,“绕开主干道,万一有人蹲我们。”
“谁会蹲我们?”李涛问。
“想让我们死的人。”林野把卫衣帽子拉起来,“一直都有。”
四人拐进一条窄巷,垃圾堆在墙角,雨水从破窗滴下来。林野走在最前,脚步不快但没停。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边了,肩膀酸得像灌了铅,腿也不是自己的,可他不能停。
母亲笔记里写过,寒髓心核取出后三小时内必须用于破术,否则灵气散尽,符咒无效。
现在过去了一个小时十七分钟。
“还有多久?”老陈问。
“四公里。”林野说,“快点能赶在两小时内到。”
“王兵撑不住。”李涛低声说,“他体温不对。”
林野停下,伸手探了下王兵的额头。烫手。
“他发烧了。”他说,“得降温。”
老陈从背包里翻出半瓶矿泉水,拧开倒在他脸上。王兵哆嗦一下,睁了眨眼。
“我还活着?”他问。
“暂时是。”林野说,“别浪费机会。”
他们继续走。中途换了次背,林野接过王兵。他个子高,背着也稳,就是每走十步就得换肩一次。
“你真扛得住?”李涛问。
“扛不住也得扛。”林野说,“我不回去,谁画符?”
“别人不行?”
“别人没练过。”林野笑了笑,“我妈写的字太丑,只有我能看懂。”
这话没人接。他们都明白,这事只能是他。
天开始亮了,灰蒙蒙的光从楼缝里漏下来。远处传来打斗声,有喊叫,还有玻璃碎的声音。
林野抬头看了眼方向,“联盟出事了。”
“加快速度。”老陈说。
他们开始跑。一开始是小跑,后来变成冲刺。林野咬着牙,肺像要炸开,但他没放慢。
联盟大门口的结界已经塌了一半。铁门歪在地上,墙上全是抓痕。几个身影在院子里乱窜,动作僵硬,眼睛发红——那是被邪术控制的人。
留守成员缩在二楼窗口,用符纸和法器压制,但明显撑不了多久。
“我们回来了!”李涛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林野没动。他站在外面,看着那扇破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进去,画符,救人。
他从酸辣粉盒里拿出最后一张符纸。纸有点潮,边缘发软,但还能用。
“老陈,掩护我。”他说。
“你要冲?”
“我要进门。”林野把罗盘塞进口袋,“去会议室,那里有阵基。”
老陈点头,抽出一根短棍,“李涛,拖住左边两个!我带他穿后墙!”
计划简单粗暴。李涛扔出烟雾弹,趁乱吸引注意。老陈拉着林野贴墙移动,从厨房后窗翻进。王兵留在外面由其他队员接手。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全翻了,地上有血迹,墙上有焦痕。林野一路跑到二楼,推开会议室门。
桌子还在。他清空上面杂物,把寒髓心核放在中央,撕开符纸铺平。
手指划破,血滴在纸上。他开始画。
一笔,两笔,第三笔刚落,楼下传来巨响。有人撞开了大门。
林野没抬头。他知道现在不能停。最后一道纹路复杂,得一口气画完,断了就废。
脚步声上楼了。
他加快速度。
门被踹开的瞬间,他完成了最后一划。
寒髓心核往符纸上一按,低喝:“破!”
符纸亮起,银蓝色光芒炸开,像水波一样往外扩散。整个屋子震了一下,灯管噼啪闪了几下,亮了。
林野瘫坐在地,手撑着桌子才没倒下。
光芒扫过院子,碰到每一个失控的人。他们动作一顿,眼睛里的红光慢慢退去,身体软了下来。
有人跪在地上咳嗽,有人抱着头喊疼,还有一个直接晕了过去。
二楼窗口,留守队员探出头,“怎么回事?他们……清醒了?”
林野靠着墙,喘着气,“醒了就好。”
李涛冲进来,“你搞定了?”
“搞定了。”林野说,“符成了。”
老陈也上来,眼镜彻底碎了,拿在手里,“你还能站吗?”
“不能。”林野摇头,“歇五分钟再说。”
屋外安静下来。那些人躺在地上,有的在哭,有的在吐,还有一个小声喊“妈”。
林野听着,没说话。
他低头看自己手,虎口的疤裂开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李涛撕了块布给他包扎,“你下次能不能别总把自己逼到这份上?”
“下次?”林野扯了下嘴角,“我还想有下次?”
老陈忽然抬手,“等等。”
他盯着走廊尽头。
那边原本关着的储物间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缝。
林野抬头看了眼。
门缝里,有一只手垂在外面。手指很长,指甲发黑。
那只手动了一下,慢慢抬起来,指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