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阁的举报后台快被玩坏了。
凯瑟琳看着光幕上瀑布般刷新的信息，感觉眼皮直跳。
【举报Id“我爱吃烤鱼”：幽影回廊东区第三岔道，发现一个散发“嫉妒”红光的意识体，bGm是《爱情买卖》摇滚版，围观群众在给它打拍子……它气哭了！真的！我感觉到它在哭！奖励点记得发我！】
【举报Id“剑道小萌新”：报告！熔岩心象区有个“暴怒”病毒，自带《忐忑》bGm和川剧变脸特效，现在它每攻击一次就自动换一张滑稽脸，周围好多人……在截图？这算违规吗？】
【举报Id“专业除虫三十年”：主管大人！我发现规律了！这些病毒插件在“社死”攻击下平均存活时间不超过三分钟！建议加大力度！对了，我能申请当临时“氛围组”群众演员吗？贡献点好商量！】
凯瑟琳扶住额头：“艾莉，把这些……创意举报单独归档。通知泡影界运维组，bGm库再扩充点，下次试试《西游记》片头曲或者《猫和老鼠》追逃片段。”
副官艾莉憋着笑记录：“是，主管。另外，赵坤队长带领的‘黑石峡谷侦查小队’已经出发，预计三小时后抵达目标区域。”
“好，保持通讯畅通。”凯瑟琳揉了揉太阳穴。
“希望赵坤那边能挖出点实在货，总比在这儿看‘泡影界迷惑行为大赏’强。”
黑石峡谷，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位于旧大陆腹地，两侧是近乎垂直的、漆黑如墨的陡峭山崖，据说岩石里富含某种能干扰灵能感应的矿物质。
峡谷底部终年弥漫着灰白色的瘴气，能见度不到五十米。
天隙之变后，这里成了各种变异毒虫和地底妖兽的乐园，寻常凝晶境修士都不敢单独深入。
“呸！这鬼地方的空气，跟嚼了三年发霉的皮带一个味儿！”赵坤吐了口唾沫，紧了紧身上的复合防护甲。
他身后跟着七名队员，都是星火早期就跟他的老兄弟，清一色凝晶中后期修为，配合默契。
队员“老烟枪”叼着根没点的自制卷烟（峡谷内严禁明火），眯眼打量着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山洞：“头儿，就是前面那个窟窿？看着像某种大型蠕虫钻出来的，边缘还有黏液……呕，这味道比瘴气还冲。”
“资料上说有‘清道夫’的能量残留，还有冰渣子和不明玩意儿。”赵坤拔出背后那柄门板似的合金重剑，剑身上雷光隐隐。
“都打起精神，检查装备，通讯符篆拿手里，‘老鼠’，放侦查蜂。”
代号“老鼠”的瘦小队员立刻从背包里放出三只拳头大小、金属结构的机械蜂。
机械蜂眼中红光一闪，悄无声息地飞入山洞。
片刻后，“老鼠”手中的接收器屏幕亮起，传来洞内模糊的影像：通道曲折向下，岩壁上有明显的焦黑痕迹和冰霜凝结，地上散落着金属碎片和某种半透明的、仿佛胶质凝固后的残渣。
“有东西在动！”老鼠低呼。
画面角落，几只体型如狼、但身体由岩石和金属碎块胡乱拼接而成的怪物，正在啃食地上一具已经看不出原形的尸体。
那些怪物眼中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
“构装体？还是被寄生的变异兽？”赵坤皱眉。
“‘清道夫’的造物风格不是这样……不管了，清理通道。‘铁壁’，‘钉子’，前排。‘火花’准备照明和范围灼烧。其他人警戒两侧和后方。”
队员们迅速变换阵型。
绰号“铁壁”的壮汉举着一面铭刻着防御符文的塔盾顶在最前，“钉子”是个沉默的刀手，手持双刀护在侧翼。
“火花”是个短发妹子，掌心腾起两团炽白的火焰。
队伍如同精密的机器，悄无声息地滑入山洞。
洞内比外面更阴冷，空气中混杂着铁锈、臭氧、腐肉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电子设备烧焦后又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怪味。
岩壁上那些冰霜痕迹摸上去刺骨寒，绝对不是自然形成。
“这里有战斗痕迹。”钉子用刀尖挑起一块扭曲的金属片，上面有清晰的激光切割和某种酸性腐蚀的痕迹。
“是‘清道夫’的臂刃碎片。对手……用冰？还有这个。”他又指了指旁边岩壁上几道深深的划痕，划痕边缘的石头呈现出诡异的琉璃化。
“高温高速切割，但不是激光，也不是我们的灵能。”
赵坤蹲下身，用手指沾了点地上那半透明胶质残渣，搓了搓，粘稠冰凉，微微发蓝：“这东西……感觉有点熟悉。上次滨海防线报上来，说深海‘幽影之子’的残留物有点像这个，但颜色和能量反应不同。”
“头儿！前面有情况！”负责探路的老鼠传回讯息。
众人加快脚步，穿过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
石窟中央，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三具残破的“清道夫”单位散落在地，它们的金属外壳被暴力撕开，内部结构冻结然后又被巨力砸碎。
周围遍布着深蓝色的冰锥和灼烧的痕迹。而在这些残骸中间，躺着一头更庞大的怪物尸体。
那怪物长得……十分随心所欲。
它有点像放大版的穿山甲，但背部覆盖的不是鳞片，而是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漆黑甲片，甲片缝隙中生长着冰蓝色的、类似珊瑚的尖锐晶体。
它的头部被整个轰烂了，但从残留的下颚看，布满了锯齿状的金属利齿。
一条粗大的尾巴断成三截，尾巴末端是个不断滴落蓝色黏液、已经失去光泽的锤状骨瘤。
“这什么鬼东西？穿山甲喝了机油又被扔进冷库改造了？”老烟枪啧啧称奇。
“魂光境初期的能量残留……但很乱，非常乱。”火花感应着空气中的能量余波。
“有深海的冰冷腥气，有‘清道夫’的合成能量味，还有……一种很淡的、让我很不舒服的‘嗡嗡’感，像是劣质音箱发出的高频噪音。”
赵坤走到那怪物尸体旁，用重剑小心地拨开破碎的甲片。
甲片下的肌肉组织呈现出怪异的半金属半血肉状态，有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暗蓝色的发光液体。
“改造体。深海妖兽为基础，嵌入了‘清道夫’的机械结构和能源核心？不，不止……”他注意到怪物胸腔内一个完全碎裂的、如同蓝色水晶般的核心残骸，以及旁边几块刻满陌生纹路的金属板碎片。
“还有第三种技术。老鼠，全面扫描，采集所有可疑样本，尤其是那些蓝色水晶碎渣和金属板碎片。注意防护，鬼知道上面沾了什么。”
就在队员们忙碌时，钉子忽然举起刀，低喝：“有东西过来了！很多！从岩壁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只见石窟的岩壁上，突然钻出无数只拳头大小、甲壳漆黑、口器尖锐、尾部带着蓝色晶点的甲虫！它们眼中红光闪烁，如同潮水般涌向小队！
“是‘蚀金虫’！变异强化版！它们吃金属和灵能！”火花脸色一变，掌中火焰暴涨。
“用火和雷！别让它们近身！”
战斗瞬间爆发！火焰雷光在石窟中炸开，甲虫群噼啪作响，但数量实在太多，而且它们能短距离钻岩，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攻击。塔盾上瞬间爬满了甲虫，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
“妈的，这地方是个虫巢！边打边退！”赵坤重剑横扫，雷光迸射，清空一片，但更多甲虫涌上。
就在防线压力倍增时，石窟深处，那怪物尸体后方黑暗的裂隙中，突然亮起两点冰蓝色的光芒。
一股比之前所有甲虫加起来都冰冷、都锐利的气息，弥漫开来。
一个窈窕的、全身覆盖着流线型冰蓝色装甲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她手中握着一柄仿佛由纯粹寒冰凝聚而成的修长刺剑，头盔面罩下，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隔着虫群，锁定了赵坤。
同一时间，曦日城，霓裳苑。
艾莉丝独自坐在听雪阁后院那棵老梅树下，膝上放着一本崭新的《曦文基础入门》。
她目光落在书页上，却没有聚焦。
脑海里，那种遥远的、冰冷的“嗡嗡”声，又出现了。
比在泡影界感受到的更清晰，更……靠近。
仿佛就在曦日城的某个角落，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或者说，在“共鸣”。
她碧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冰蓝光泽。
“艾莉丝姑娘？”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艾莉丝瞬间回神，眼中的异色消失无踪。
她抬头，看到柳如是带着一位陌生的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穿着巡天阁的便服，浅金色长发束起，碧蓝眼眸沉静而锐利。
“这位是凯瑟琳主管，有些事想再与你聊聊。”柳如是微笑道，目光在艾莉丝脸上停留了一瞬。
艾莉丝合上书，起身，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凯瑟琳打量着她。
比起前日，艾莉丝似乎更苍白了一些，那股“游离”感也更明显了。
“艾莉丝姑娘，打扰了。关于你上次提到的，那个遥远的‘频率’……”凯瑟琳斟酌着用词。
“最近，在曦日城内，你是否也有类似的感觉？哪怕很微弱？”
艾莉丝沉默。
风穿过竹林，沙沙作响。
就在凯瑟琳以为她又会像上次一样回避时，艾莉丝却轻轻开口了，声音飘忽得像随时会散在风里：
“它……更响了。”
“在哪里能感觉到？”凯瑟琳追问。
艾莉丝抬起手，纤细的手指有些迟疑地，指向了内城西北方向——那是天工密苑，以及……百工坊最新设立的“异质材料研究区”的方位。
凯瑟琳心头一震。
星骸核心和大部分采集物，都存放在天工密苑深处。
但一些外围样本和初步处理后的材料，会送到研究区进行分析。
艾莉丝的感应，精准得可怕。
“那频率……让你感觉怎么样？”凯瑟琳放缓语气。
艾莉丝又沉默了，这次更久。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声音几不可闻：
“冷。空。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它在那里响，就像……在叫我回去。”
回去？
凯瑟琳和柳如是交换了一个眼神。
“艾莉丝，”柳如是柔声道。
“你想‘回去’吗？回到你来的地方，或者……找到你忘记的东西？”
艾莉丝抬起头，碧绿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迷茫和挣扎：“我……不知道。柳苑主，凯瑟琳主管，我……是谁？我来这里之前……是谁？”
这个问题，无人能答。
凯瑟琳正想说什么，腰间一枚特制的通讯符篆突然微微发热震动——是赵坤小队发来的紧急求援信号，附带简短信息：“遭遇强敌，疑似方舟高级个体，战力魂光境，携带未知技术，请求战术指导及可能支援！”
凯瑟琳脸色一变。
赵坤那边也出事了！
“柳苑主，艾莉丝姑娘暂时交由您照看。”凯瑟琳快速说道，又深深看了艾莉丝一眼。
“艾莉丝，记住，你现在是曦日城的人，是陛下的侍女。如果那个‘频率’让你感到不安，试着去‘想’陛下赐予的《霓裳篇》，想曦日城的樱像。或许，那能帮你找到‘现在’的路。”
说完，她匆匆离去，必须立刻协调支援赵坤，同时将艾莉丝的最新情况报告老师。
柳如是看着凯瑟琳离去的背影，又看向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望着西北方向的艾莉丝，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握住艾莉丝冰凉的手：
“孩子，冷的话，苑里备了安神的暖汤。忘了的事，急不来。先顾好眼前吧。”
艾莉丝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没有抽回，任由柳如是牵着。
但那碧绿眼眸深处的冰蓝光泽，却再次一闪而过，比之前更亮了些。
遥远的黑石峡谷，石窟中。
那冰蓝色装甲的身影抬起刺剑，剑尖指向赵坤，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感明显的女声响起：
“交出……采集物。或者，成为……新的样本。”
赵坤咧嘴笑了，重剑上雷光炸响：“老子挖矿挖了半辈子，第一次挖到活人来抢矿渣的！想要？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