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晶体向陈浪“开放”了极其有限的一点点权限。
他“看”到,这个枢纽原本控制着大厅周围十二个闸门后的不同功能区:精炼车间、材料仓库、武装装配线、数据备份库……但除了数据备份库的闸门反馈状态为“物理锁死,能源独立,可能尚有留存”外,其他闸门后的反馈都是“严重损毁”、“能量熔穿”、“生命信号无”。
“铸星核心……”陈浪喃喃重复这个陌生的词。听起来,像是锻星界不得了的东西。
“老板,有发现!”铁锈在检查那些被摧毁的遗骸时,从一具看似军官模样的遗骸残破的手部装甲里,抠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略显焦黑但整体完存的暗金色薄片。薄片上蚀刻着复杂的立体电路和未知符号。
“这像是一把钥匙,或者权限令牌!”首席工程师通过画面判断。
陈浪接过薄片,生命织锦能感受到其中微弱的、与中央晶体同源的能量印记。他试着将其靠近数据备份库的闸门。
闸门上一块原本黯淡的面板忽然亮起,一道红光扫描过薄片。
“权限验证……次级锻造长权限……识别。数据备份库入口开启。警告:库内独立能源仅剩百分之零点七,维持基础信息储存。物理进入可能造成不可逆损坏。”
伴随着电子音,那扇厚重的闸门,在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后,发出一声沉重的、仿佛叹息般的“咔哒”声,缓缓向一侧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后,是深邃的黑暗,以及一股更加浓郁的、属于“信息”和“停滞时光”的冰冷气息。
那里,或许藏着锻星界真正的记忆。
数据备份库的闸门后,并非想象中布满服务器机柜的广阔空间。
那是一个相对狭小的六边形舱室,边长不过十米。
舱室中央,只有一个低矮的、同样是暗银色的圆柱形基座。基座顶端,悬浮着一颗仅有拳头大小、不断变幻着暗蓝与银灰光泽的不规则多面晶体。
晶体缓缓自转,散发出微弱的、稳定的光晕,照亮了四周舱壁上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镶嵌的无数小型晶体存储单元。
大多数存储单元已经彻底黯淡,只有不到十分之一还在极其微弱地闪烁,仿佛风中的残烛。
空气冰冷刺骨,并非温度低,而是一种信息高度凝聚、时间近乎停滞带来的“冷”。
“独立能源即将耗尽……所有非核心数据已剥离损毁……仅保留最高优先级战备日志、‘铸星核心’基础蓝图碎片、及最终警报记录……”那个呆板的电子音再次响起,但音量微弱,仿佛随时会断线。
“最高优先级……”陈浪走到中央基座旁,没有贸然去触碰那颗核心晶体。他看向舱壁上那些还在闪烁的存储单元,“我们能读取吗?”
“次级锻造长权限,允许调阅战备日志及最终警报记录。‘铸星核心’蓝图碎片需更高权限……”电子音回答。
“调阅最终警报记录。”陈浪选择从最关键的片段开始。
基座上的核心晶体光芒流转,一段更加清晰、但也更加绝望的立体声像,直接投射在众人面前的空气中。
影像背景是一个无比宏大、仿佛将整颗星球内部掏空建造而成的超级铸造大厅,无数千米高的熔炉、横跨天际的机械臂、流淌着金属河流的轨道网络充斥视野。但此刻,大厅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巨大的爆炸火光不断在背景中绽放,坚固的金属结构如同纸片般被撕裂、熔化。无数造型各异的战斗机械正在与入侵者交战。
而入侵者并非实体舰队。
那是一片片蠕动、弥漫的“暗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烟似雾,时而凝聚成狰狞的触手或巨口。它们所过之处,坚实的合金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能量被吞噬,规则被扭曲。战斗机械的攻击打在它们身上,效果甚微,反而经常被其“污染”,行动变得混乱,甚至倒戈。
“规则侵蚀体数量太多!第七至第九熔炉区失守!”
“‘铸星核心’防护屏障正在被渗透!”
“请求启动‘星烬协议’!重复,请求启动最高毁灭协议!”
嘈杂急切的通讯声在记录中回荡。
最终,画面聚焦到一个高悬于铸造大厅中央上方的控制平台上。一名身穿厚重、华丽银色动力装甲的身影站在平台边缘,他\/她的面甲打开,露出一张坚毅但布满疲惫与绝望的人类面孔,看起来正值壮年,额头有一道醒目的、似乎由光构成的菱形纹路。
他对着通讯器,也是对着记录设备,发出了那段陈浪之前感知到的最后吼声:
“这里是锻星界总控,代号‘铁砧’!所有剩余单位听令!‘铸星核心’绝不能被侵蚀体夺取!那里面有对付‘终末回响’的最终兵器构想!也有我们……我们所有铸造世界的星图坐标!”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我,总锻造长赫利俄斯,以创始盟约之名,启动‘星烬协议’!熔毁所有熔炉,过载能源网络,崩塌空间结构……让我们,和这些影子,一起化为星辰的尘埃吧!”
“为了未能诞生的未来——!”
吼声落下,他猛地将一把造型奇异的密钥插入控制台。整个画面瞬间被无比剧烈的、仿佛超新星爆发般的白光吞没!
记录到此结束,舱室内一片死寂。
“星烬协议……”吕乐深吸一口气,“他们自毁了。为了不让那个‘铸星核心’和星图落入敌人之手。”
“那些‘暗影’,就是‘虚无’侵蚀体?‘终末回响’?”郑芊花眉头紧锁,“看着就让人火大!”
“铸星核心,最终兵器构想……”陈浪咀嚼着这些词。能让一个前线铸造世界宁愿自毁也不愿让其落入敌手的东西,价值无法估量。
“调阅战备日志中,关于‘铸星核心’位置,以及……‘锻星界’最终毁灭前,是否有任何物资、人员或数据撤离的记录?”陈浪继续下达指令。
核心晶体再次流转。一些碎片化的信息被提取出来。
“‘铸星核心’位于锻星界‘地心熔炉’最深处……状态:协议启动后,下落不明。推测已在‘星烬’中毁灭或遗失。”
“撤离记录:最终阶段,三艘‘火种运输舰’尝试突围。两艘信号于突破大气层前消失。一艘,‘坚韧号’,成功跃迁,但跃迁坐标受到严重干扰,目的地不明……载有部分高级工程师、‘文明火种’数据库副本、以及少量‘纯净规则结晶’样本。”
“警告:探测到‘坚韧号’跃迁轨迹末端,存在微弱但持续的‘规则畸变’信号,与常规‘虚无’侵蚀特征不同,更接近……‘强制秩序化’污染。疑似遭遇未知拦截或污染。”
火种运输舰!文明火种数据库副本!还有不同的污染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