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议会的钟声第三次敲响时,幸子正站在神域与人间界的交界处。她的大神眼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左眼映照着神域的法则脉络,右眼倒映着人间界的生灵气息,两界之间那些肉眼难辨的能量流,在她眼中如同清晰的河流般奔腾不息。
“幸子大人,议会第三次催了。”身后传来侍从的声音,带着几分恭敬,“诸位长老都在等您决定,是接受‘神域执法使’的职位,还是留在人间界担任‘灵脉守护者’。”
幸子没有回头,大神眼的光芒渐渐收敛,露出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眸子。她刚用大神眼扫过两界——神域的某些角落,权柄交织成细密的网,有新晋的小神为了争夺信徒,暗中篡改了祈愿的流向;人间界的几处灵脉节点,被贪婪的修士偷偷开凿,虽然规模不大,却已让地脉泛起了微弱的浊流。这两种景象在她眼中重叠,像一枚硬币的两面,都藏着不易察觉的裂痕。
“他们给的选择,都太窄了。”幸子轻声说,指尖划过虚空,那里正有一缕从神域溢散的法则之力,未经调和便冲入了人间界的山林,让几株千年古木提前落叶。她抬手轻点,那缕法则之力便温顺下来,化作滋养草木的甘霖。
侍从愣了愣:“大人的意思是……”
“去告诉议会,我两个职位都不选。”幸子转身,大神眼在阳光下流转着微光,“我要做‘两界监察使’,既不属神域,也不偏人间,只看对错。”
这个决定像一颗石子投入万灵议会的湖面,激起了不小的波澜。神域长老认为她“越权”,人间界的修士担心她“偏袒”,连符一都特意召见她,在雷劫神殿的露台上问:“这会比任何职位都辛苦,你想好了?”
幸子望着远处两界交界的光带,那里有无数能量丝线缠绕,每一根都连着一个生灵的命运。“我用大神眼看了三日夜,”她认真地说,“神域的权柄会生锈,人间的欲望会发芽,光守着一边没用。就像您说的,秩序不是堵墙,是流动的河。”
符一笑了,挥手召来一枚刻着两界纹路的令牌:“那这枚‘监察令’,就交给你了。神域的法则、人间的规矩,你觉得不对的,都可以管。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令牌入手温热,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一面雕着奔腾的巨龙,正是两界生灵的象征。幸子接过令牌,指尖刚触碰到表面,大神眼突然剧烈震颤,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是过去被忽略的细节:某座神庙的祭司偷偷克扣了信徒的祈愿之力,某座深山里的修士用禁术催熟灵草,甚至有小神为了省事,将惩罚的雷霆错劈了无辜的村落……
“原来我以前,看得还不够清。”幸子喃喃道,眼神却愈发坚定。
成为监察使的第一月,幸子就办了三件事。
先是处理那克扣祈愿的祭司。她没有直接上报神域,而是用大神眼复刻了祭司私藏祈愿之力的画面,贴在神庙的石壁上。信徒们看到后哗然,祭司在羞愧中归还了所有力量,自请去苦寒之地赎罪。幸子只是在他离开前说:“祈愿是心的重量,掂不起,就别接。”
接着是那用禁术催熟灵草的修士。她没有惊动人间界的宗门,而是在修士的药田外布下“显形阵”——禁术催熟的灵草在阵中会显出血色纹路,与自然生长的莹白形成鲜明对比。其他修士看到后,自然将此事报给了宗门,那修士不仅被废了修为,还成了整个修行界的反面教材。幸子站在远处看着,大神眼映出药田慢慢恢复的生机,轻轻舒了口气。
最棘手的是错劈雷霆的小神。那小神是雷电神族的旁支,仗着族亲的势力,起初根本不把幸子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没封号的监察使,也敢管到我头上?”他傲慢地说,周身电蛇乱窜。
幸子没跟他争辩,只是张开大神眼,将他错劈村落、导致秋收颗粒无收的画面,投射到神域的公示云上。雷电神族最重公正,族长看到画面后震怒,亲自罚他去人间界补种那片农田,直到村民们的粮仓重新堆满。小神临走前,幸子将一袋新收的谷种递给了他:“雷霆是天的尺子,别让它歪了。”
这三件事传开后,两界的生灵对幸子又敬又怕。神域的神明不敢再随意滥用权柄,人间的修士也收敛了贪婪,连最调皮的妖族幼崽,看到幸子带着监察令走过,都会乖乖收起恶作剧的心思。
但幸子的大神眼进化后,看到的远不止这些。她发现两界的能量流正在悄悄变化——有股来自域外的暗能量,正顺着某些被遗忘的裂缝渗透进来,这些裂缝大多藏在“对与错”的灰色地带:比如某个神域小神为了提升功绩,强行拓宽了自己的信徒范围,导致边缘地带出现能量真空;又比如人间界的某个家族,为了争夺灵脉,偷偷挖断了邻近山脉的地脉支流。
这些事单独看都不算大错,却像蚁穴,慢慢蛀空着两界的壁垒。
幸子开始在这些灰色地带奔波。她会帮神域的小神重新规划信徒范围,教他们如何用温和的方式扩大影响,而不是强占;她会劝说人间界的家族,用共享灵脉的方式代替争夺,还编了本《灵脉共生术》,详细记载着不同地脉的融合方法。
有次她在调解一处神域与人间界交界的灵脉纠纷时,被卷入了能量乱流。大神眼为了护住她,自动爆发出强光,将乱流震退,她自己却受了伤,嘴角溢出鲜血。赶来支援的符一看着她苍白的脸,皱眉道:“值得吗?”
幸子擦掉血迹,大神眼仍在执着地扫描着乱流的源头:“您看,这里的裂缝又小了些。”她指着一处正在愈合的能量缺口,笑了笑,“等所有裂缝都合上了,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符一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为她渡去一道雷劫本源之力。他知道,幸子的大神眼看到的,早已不是对错,而是两界共生的未来。
半年后,幸子的监察使令牌上,凤凰与巨龙的纹路渐渐相融,化作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雷鸟。这是两界生灵自发为她加上的印记,代表着“调和”与“守护”。
在万灵议会的年终总结上,幸子站在最高的讲台上,大神眼投射出两界的能量流图——曾经混乱的丝线变得井然有序,灰色地带被一片片点亮,神域的光芒更柔和了,人间界的灵气更充沛了。
“监察不是审判,是守护每个生灵心里的光。”她的声音透过大神眼传遍两界,“神域的权柄要带着温度,人间的欲望要守着底线,这样河水才能一直流下去。”
台下掌声雷动,符一站在角落,看着那个曾经需要他提点的少女,如今已能独当一面,眼中满是欣慰。
散会后,幸子握着那枚已与她气息相连的令牌,走到两界交界的光带旁。大神眼轻轻闭上,她第一次不用眼睛去看,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两界的心跳——神域的法则在哼着古老的歌谣,人间界的生灵在唱着新生的调子,两者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永不终结的守护曲。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只要大神眼还能看见,她就会一直走下去。毕竟,这两界的安宁,早已成了她心里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