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不久前得到的一株百年老参，它的提取物配合我的独家药剂，能把细胞再生速度提高十倍。”林疏月合上盖子，“这本来是我留着救命用的。现在，我用它来换神之国一个未来。”
她把盒子递到杰瑞手里，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平视着坐在台阶上的以西结。
“你是想带着这颗定时炸弹上战场，咳死在半路上，让阿尔法笑掉大牙；还是想在这里睡上一觉，一周后像真正的狮子一样醒过来，去把她的头咬下来？”
以西结看着那个木盒，又看了看旁边的希瓦，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理查德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
“陛下……”
杰瑞那庞大的身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了理查德，为了我们……活下去。”杰瑞的声音哽咽，“神之国不能没有国王。如果您倒下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人，要去哪里找回家的路？”
周围的卫兵们，那些平日里高喊着“为了国王”的年轻人们，一个个默默地垂下了手中的长矛，单膝跪地。
没有激昂的口号，只有一片压抑到极点的啜泣声。
这就是所谓的“民心”。
以西结手中的战斧滑落，撞击在石阶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颓然地闭上眼，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脊梁，在这一刻终于弯了下去。那是卸下所有伪装后的疲惫，也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死亡威胁时的脆弱。
但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决然。
那种决然，不再是为了扮演一个“国王”，而是为了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
“好。”
以西结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颤巍巍地站起身，解下腰间那把象征着神之国最高权力的佩剑。那是他从未离身的武器，是他身为“国王”的最后一点尊严。
他双手捧着剑，一步步走到瑞克面前。
“瑞克警长。”以西结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托孤般的沉重，“在我醒来之前……神之国，交给你了。”
瑞克看着这把剑，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男人。他没有推辞，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那把剑。
“放心。”瑞克的手掌粗糙有力。
……
神之国的诊所原本只是个摆设，里面最多的药品是用来治疗擦伤的酒精和棉签。
但在林疏月的指挥下，这里在短短半小时内变成了一个临时战地医院。
所有的窗户都被厚重的遮光布封死，几盏从亚历山大带来的高功率无影灯将手术台照得惨白。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消毒水的味道，那种刺鼻的气息，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林疏月换上了一身墨绿色的刷手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
她手里拿着那个装有人参的木盒，转身递给了正蹲在角落里调试设备的夏灼阳。
“这是核心材料。”林疏月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这株人参的活性极高，但我没法直接塞进他嘴里。我需要你在手术结束前，把它的有效成分提取出来，制成高浓度的细胞再生液。”
夏灼阳看着那株像是成精了一样的人参，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指了指旁边那台刚刚被系统传送过来的大家伙——一台充满了工业暴力美学的高精度车床。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精密的齿轮结构，与这个还在用木棍和铁片做武器的末世格格不入。
“放心吧，林医生。”夏灼阳拍了拍车床的外壳“有了这台宝贝，别说离心机，就算是你想给以西结换个机械心脏，我也能给你车个零件出来。”
他转身在操作面板上快速输入了一串指令。
“嗡——”
车床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精密的刀头开始高速旋转。夏灼阳熟练地拿起一块废弃的航空铝材，那是他在来的路上顺手捡的垃圾。
但在他的手里，垃圾正在变成奇迹。
“‘陛下’的午餐，保证准时送到。”夏灼阳回头冲林疏月比了个“oK”的手势，“你只管开刀，剩下的交给我。”
林疏月点点头，转身走向手术台。
那里，昔日的国王已经躺平，麻醉剂顺着静脉缓缓流入他的身体。
“别怕。”林疏月看着以西结逐渐涣散的瞳孔，轻声说道，“睡一觉就好。等你醒来，世界就不一样了。”
以西结最后看了一眼天花板，那里有一块霉斑，形状像极了一只咆哮的老虎。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直到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
手术室外，走廊里静得可怕。
瑞克靠在墙上，肖恩则坐在地上，
“那小子行不行啊？”莫尔用那只铁钩挠了挠头皮，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紧闭的大门，“在那里面敲敲打打的，别把那个唱戏的给整死了。”
“那是夏工。”杰瑞瓮声瓮气地反驳了一句，尽管他也不知道“夏工”到底有多厉害，但他相信那个能把废铁变成雷达的男人。
与此同时，在神之国的一间客房里。
卡罗尔手里端着一盘烤面包和一杯热水，轻轻推开了房门。
莉迪亚缩在墙角，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满是污垢和血腥味的衣服，那是低语者的标志，也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气味”。
看到卡罗尔进来，莉迪亚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卡罗尔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她只是把盘子放在莉迪亚面前的地板上，又在旁边放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
那是索菲亚穿过的，带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粉的味道。
那是“文明”的味道。
卡罗尔做完这一切，转身走到窗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慢慢地削着一个干瘪的苹果。
“吃吧。”卡罗尔的声音很轻，没有任何情绪，“没毒。如果你想死，我可以给你把刀，犯不着饿死自己。”
莉迪亚盯着那盘面包，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
在低语者的世界里，食物是需要争抢的，是需要表现出足够的残忍才能获得的奖赏。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把食物放在她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抓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那种松软的口感，带着小麦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莉迪亚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她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警惕地看着卡罗尔。
而卡罗尔只是看着窗外，眼神里透着一种悲悯。
这只是个孩子。
一个被怪物养大的孩子。
……
手术室内，红灯依然亮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
突然，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停止了。
夏灼阳手里举着一支淡金色的试管，是用那棵百年人参提取出的高纯度细胞再生液。
“搞定。”夏灼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试管递给林疏月，“活性保留98%，这玩意儿要是拿去战前，能买下半个纽约。”
林疏月接过试管，手中的手术刀稳稳地划开以西结的颈部皮肤。
“开始吧。”她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