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人在里面。”
赵家阳搓了搓手,冲手心哈了哈气,随后看向不远处一个劲儿跟电话那头道歉的叶淮南,皱起眉头,“呦,真稀奇,这是跟谁打电话呢,态度软成这样。”
“跟以前朋友。”霍江行淡淡地回了一句。
今天一大早,他们就来到哈温格的住所,是一栋比较偏远的郊区别墅。
他们刚来,叶淮南就接到了沈墨倾质问的电话。
一开始,叶淮南不敢接,他知道沈墨倾的脾气,今儿个不解释清楚,这事没完,所以他让霍江行接的。
不出意外,被骂了......
霍江行就没受过这气,但谁让对面那人是娘家人!
叶淮南躲不过去,接起了电话,也被骂了......
没办法,他软磨硬泡,连哄带骗地才给人糊弄过去。
但沈墨倾说这事没完,等回去了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叶淮南心里苦啊,糊弄的人太多,感觉回去要挨骂了!
但也没办法,他现在做的事太危险了,沈墨倾好不容易跟严子阳过上稳定的日子,他不想就这么打破他们来之不易的平稳生活。
打完电话,叶淮南小跑到霍江行身边。
“怎么样了?!”他说着,眼睛环顾四周,意有所指,“好多人啊。”
“有我在呢。”霍江行将手里热乎乎的奶茶递给他,然后仔细地替他拢紧大衣的衣领,“暖暖手。”
“嗯。”叶淮南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二楼冲自己笑的小黑胖子,“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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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很旧,客厅的陈设都有些年头了,空气中飘散着一种木头受潮后、缓慢腐烂时散发的味道。
但同时,整栋别墅被打扫的很干净, 仿佛旧的只有腐烂的木头。
霍江行跟赵家阳被他留在了外面,有些事还是要他自己面对。
叶淮南抬起手,指尖划过皮质沙发,冰凉的触感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沉重。
“Little!”
那个小黑胖子扶着一位年迈的,腿有点瘸的老头从楼上下来。
老头有些激动,步伐不由得加快,破旧的木制楼梯被踩得吱吱响。
叶淮南抬眼看向他,声音平静无波,“哈温格,好久不见,现在应该叫你罗伯特。”
罗伯特一瘸一拐地靠近他,浑浊的双眼此时蓄满了泪水,“诺伊斯说他刚刚在楼上看见你了,我不敢想你真的来了......”
诺伊斯就是那个小黑胖子,同时也是罗伯特的助手,他有侏儒症,身高在1.5米左右。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叶淮南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浅笑,视线缓缓落在他瘸了的右腿,“怎么回事?”
“被掉下来的房梁砸的。”罗伯特语气很轻松地回复道,伸手指挥诺伊斯倒水,“地下拳场被烧的时候,那些失败品没地方去,如果被警方查到,我就要坐牢,没办法我只能回去处理,等出来的时候火势太旺,烧断了房梁,然后就给我砸了。”
说着,他弯腰卷起裤腿,露出合金做的义肢,“当时医院不敢去,只能自己做了一个义肢,后来再去医院的时候,因为骨头位移,治不好了,所以走起路来才一瘸一拐。”
叶淮南心里五味杂陈,“你现在居然这么坦诚,这不像了,哈温格。”
“没办法,我也要生活,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罗伯特语气轻松自然,像是在谈论一件很平常的事,“好在那些失败品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要不然你可能就见不到我。”
一旁的诺伊斯默默地把水放在矮几上,然后转身上了楼。
叶淮南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自己记忆里的和蔼可亲的外国叔叔展现自己黑暗的样子。
也许是当时生活的太苦,别人施舍的一点微末温暖,都被他当成了那段时间生命里全部的亮光。
以至于,彻底模糊了亮光之后真正的人性。
“那你现在......为何又说出来?”叶淮南平静地问他。
“或许......”罗伯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吧。”
“幸存者?”叶淮南不禁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浮起一丝恨意,“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像他们一样死在你手里?!”
“我也不想这样。”罗伯特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挺喜欢你的,Little......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让你受这么多苦,你应该知道,在那种地方......我们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叶淮南舔了舔嘴角,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好,我们先不说这个,这次来,我是有事问你......”
“别这样站着,”罗伯特打断他的话,“坐吧,别嫌弃。”
说着,也不等叶淮南有什么反应,直接扶着沙发坐下。
叶淮南并未嫌弃,一屁股坐下,语气里带着怒气再次开口,“哈温格......”
“我没见过什么厉州,”罗伯特再次打断他,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在的那段时间,有个华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听说和地下拳场的管理人员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叶淮南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厉州的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罗伯特摇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华人,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好像跟你们那边的一个公司有关系,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断了合作, 你等一下。”
罗伯特颤颤巍巍地起身,从身后的木制书架上找出一个破旧的文件袋,然后递给他。
“这是什么?”叶淮南疑惑地接了过来。
罗伯特解释道:“这是一份货运名单。”
“货运......名单?”叶淮南更加疑惑,“运的是什么?从哪儿运到哪里?”
“你觉得能是什么?”罗伯特反问他,“在地下拳场,能有什么东西,每周都会送来新的,每个月来十几个,月月如此,我可以告诉你的事,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上面亲自带来的。”
叶淮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攥着文件袋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由于过于用力,指尖都泛白了。
他知道罗伯特说的是什么了。
是人。
他们是在进行人口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