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南稳定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你......”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睫毛忍不住地轻颤,嗓子里像是哽了一根鱼刺,扎得生疼,“那你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吗?在我没失忆前,应该......告诉过你吧。”
罗伯特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浑浊的双眼泛起一抹温情,像是在怀念过去,缓缓开口,“你刚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只,眼睛里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唯独没有一点害怕。”
“我问你为什么不害怕,你说你的家人回来接你,你在跟一位叔叔玩捉迷藏,他很快就会找到你,你还说......你叫秦佑安,他们都叫你安安,我当时告诉你,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能用之前的名字,用的都是编号,你说为什么,我说这是规定,要活下去就要按规定办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叶淮南只能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可是一个字都听不见。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昨日的大雪掩埋了一般,静得可怕。
叶淮南甚至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有力,一下比一下震耳,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成了他的心跳一样。
虽然心中早就做了接受的准备,但是真的等到确认身份的时候,还是如此令人难以接受。
他几乎是机械般地起身,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转身离开。
“Little!”罗伯特起身叫住了他,苍老的声音难得显得有几分可怜,“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今天......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
叶淮南脚步微顿,并未回头,修长的身影和这破旧的别墅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他平静开口,“我虽然想知道,但是你没见过这个人,所以我没什么问题了,你给的资料,对我有很大的帮助,我带走了。”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伯特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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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罗伯特的别墅出来的,现在他整个脑子都是混沌的,但是已经努力地消化自己得到的信息,试图分析出有用的信息。
他从罗伯特那里只得到这些信息,但就罗伯特之前在地下拳场的身份来说。
这份资料不会有错,因为每一个送到他那里的人,都要经过他的检查,才能被“使用”。
但是他刚刚所提到的叔叔是谁?
按照他的说辞,这个人自己应该认识,并且是很信任的那种!
这么说只能是周聿深或者是秦诗筠身边的人!
那么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这人肯定是厉州没错了!
所以说,当年是厉州带走了自己,用来报复秦诗筠!
但是他是怎么做到跟地下拳场有联系的?
结合刚刚罗伯特说,这个地下拳场跟国内的一家公司有联系,还提到了一个华人,这人是厉州吗?
他在国内公司和地下拳场充当了什么角色,桥梁吗?
这些人口买卖中他参与了多少?
啧,头好疼,脑子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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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等待的霍江行看到他失魂落魄地出来,快步迎上去。
“怎么了?”他问道。
叶淮南将头抵在他肩上,委屈巴巴道:“头好疼,快炸了。”
霍江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伸手摸向他的额头,“生病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生病,逗你呢。”叶淮南站直身体,冲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霍江行轻声应道,眉宇之间尽显温柔,“路上可能会遇到点问题,可能会迟点回去。”
叶淮南:“没事,有问题,你上!”
“好。”霍江行牵起他的手,准备往车子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叶淮南愣了半晌,僵硬地回头看向别墅。
枪声......枪声是从里面传来的。
他下意识地想进去查看,却被霍江行拦住了。
叶淮南抬头看向他,只见霍江行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说的话都在眼里了。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罗伯特刚刚说,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原来他早就做了这样的打算了。
霍江行他什么都知道......
“Little!”诺伊斯从里面追了出来,神情有几分落寞。他将一封带血的信递给他,用蹩脚的中文说,“罗伯特给你的,你一定要看。”
叶淮南诧异,缓慢地抬手接过,沾在上面的血还有些黏腻,似乎还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
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打开看。
“看吧。”霍江行看出他的疑虑,拍拍他的肩膀给他勇气,“他希望你看。”
叶淮南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眼神坚定了几分,他拆开信,上面用中文写着不到十句话。
【秦佑安,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着你,一直在等你打来电话,你真的像我儿子一样,那个早早夭折的可怜的家伙,谢谢你让我如愿,我为自己所作的事深感抱歉,现在我可以接受我的审判了。】
看完信的叶淮南觉得又可笑又可气。
“审判?就是自杀吗?”他抬眸看向诺伊斯,然后看向屋里那个背对他们的尸体,冰冷的眼神像利箭一般射了过来,“一句抱歉就可以抹平所有受害者受到的伤害吗?他的死能让受害者忘却那些伤害吗!这个世界是不是对犯罪者太宽容了!”
诺伊斯沉默着没有接他的话,他垂着脑袋看对方的眼睛。
叶淮南将信扔在他身上,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冰刀,“我没资格替受害者接受这封信,人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他拉着霍江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