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火焰谷的赤色崖壁上,任凭灼热的气浪卷起猩红披风。
脚下是蜿蜒如巨蟒的熔岩河,暗红岩浆裹挟着硫磺味翻涌,将南岸的防御工事映照得如同地狱熔炉。三天前接管这片南国龙脉之地时,银甲军与降兵的对峙比眼前的魔影更令我头疼。
将军,第三队降兵又在抱怨甲胄不合身。副将李严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转身时,玄铁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清楚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两下——这些天,我的银枪已经挑断了七个散播不满的家伙的手筋。
把库房里的玄铁重甲抬出来。我解下腰间令旗扔过去,银甲碰撞声中,二十具泛着寒光的铠甲被蛮族工匠抬到演武场中央。降兵们的骚动戛然而止,那些曾属于北境狼骑的精良装备,在南国从未见过。
从今日起,我踩着滚烫的岩石走到队列前,银枪顿地激起火星,每斩杀三头魔影,可换玄铁护心镜一面;百人斩者,披玄甲。目光扫过降兵们发亮的眼睛,我突然冷笑一声,枪尖挑起具锈迹斑斑的旧甲,若敢私藏战功,这就是下场。
铠甲在银枪上轰然碎裂的瞬间,李严突然高喊:报——魔潮前锋已至谷口!我跃上早已焦躁刨蹄的雪狮子,银枪直指谷口黑雾:银甲军左翼包抄,降兵随我正面迎敌!话音未落,雪狮子已如一道银光冲下崖壁,身后传来降兵们混杂着兴奋与恐惧的呐喊。魔影从黑雾中涌现时,我正立于熔岩河最狭窄处。
这些以怨气凝聚的怪物在高温中发出刺耳尖啸,前排的熔岩猎犬吐着岩浆扑来。雪狮子人立而起,前掌拍碎当先两头魔犬,我借势腾空,银枪划出半月形弧光——猫系特有的轻盈身法让我在魔群中如履平地,枪尖每一次震颤都精准挑碎魔核。
左翼缺口!李严的嘶吼带着惊恐。我旋身望去,三十余名降兵被魔狼冲散,阵线正摇摇欲坠。正要驰援,却见个瘦小身影突然从魔狼身下滚出,手中锈剑精准刺入魔核。那是前几日总喊着甲胄不合身的少年兵。结龟甲阵!少年兵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溃散的降兵竟真的迅速靠拢。
我挑挑眉,银枪横扫逼退周身魔影,突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雪狮子会意,载着我直扑阵眼处那头体型最大的熔岩领主。将军当心!少年兵的惊呼被热浪扭曲。熔岩领主挥起燃烧的巨臂,我却在接触前的刹那翻身跃下坐骑,借着雪狮子冲撞的掩护,银枪化作流光刺入领主未完全凝聚的魔核。
滚烫的魔血溅在银甲上滋滋作响,我踩着领主崩塌的残骸落地,正好看见少年兵砍倒最后一头魔狼。叫什么名字?我用枪尖挑起块玄铁护心镜扔过去。
少年兵接住时踉跄了下,脸上煤灰混着血污:小的赵虎。从现在起,你是第三队队长。我转身走向硝烟未散的战场,清查伤亡,所有战死士兵,无论银甲军还是降兵,统一刻碑。月光升起时,我独自坐在崖壁上擦拭银枪。
李严送来的伤亡名册上,降兵战死人数竟是银甲军的两倍。篝火旁传来阵阵笑骂声,赵虎正带着新编入的队员打磨兵器,南国口音与北境方言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将军,李严犹豫着递来水囊,降兵们说...想跟着您打仗。
我望着河谷中正在修复的防线,新立的木碑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猫系的骄傲让我不愿承认心中那丝触动,只是将擦得雪亮的银枪扛上肩头:告诉他们,明日魔潮会更猛烈。想活下去,就给我把眼睛瞪大点。
夜风掠过峡谷时,我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甲叶碰撞声。回头望去,数百名士兵自发列阵,甲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赵虎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那面玄铁护心镜:我等愿随将军,镇守南国龙脉!雪狮子打了个响鼻,用脑袋蹭着我的手背。我轻抚它燃烧的鬃毛,突然想起雷啸天那家伙在北境的怒吼。
或许狼系猛将说的没错,守护的决心,从来都比血脉更重要。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雾时,我将银枪插入谷口的岩石中。身后,银甲军与南国降兵组成的阵线如钢铁般坚固,玄铁重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魔潮再次涌来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数千人的呐喊响彻火焰谷:此乃九域疆土,岂容邪魔放肆!银枪如龙出海的瞬间,我看见赵虎带着第三队士兵率先冲锋。
猫系的独立与骄傲,终究在这片燃烧的土地上,开出了名为忠诚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