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靠坐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女人看到她，黯淡的眼中瞬间泛起光亮。
贺母朝她伸出手，颤声道，“孩子，走近些，快让我看看你。”
季晓瑜愣住，沈戟川捏了下她的掌心肉，提醒她上前，松开握着她的手。
季晓瑜快步走近，握住贺母瘦骨嶙峋的手。
她红着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和她相像的女人，唇瓣颤了颤，“妈妈。”
贺母眼睛一瞬间红了，笑着点了点头，催促着她快些坐下。
季晓瑜被她轻轻拉着坐在病床一侧。
贺母翻过季晓瑜的手掌，抬手擦眼泪，“你掌心有颗三角形的小痣，只有我知道。小宁，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贺母紧紧握住她的手，季晓瑜视线被泪水模糊，接连点头。
贺母看向沈戟川，柔声说，“戟川，上次见面，你还是个孩子。”
沈戟川快步上前，恭敬道，“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季晓瑜轻声说，“妈，我和戟川结婚了，他对我很好。”
沈戟川跟话，沉声开口，“贺姨，我也应当跟晓瑜喊你一声妈。”
贺母眉目温柔，朝他笑了下，“你为人我知道，我把小宁交给你，很放心。”
她又看向季晓瑜，“我听你哥哥说，你怀孕了？”
季晓瑜脸颊发烫，红着脸点了下头。
沈戟川后退半步，“晓瑜，你们聊，我去外面等你们。”
沈戟川离开，轻轻关上门，病房内只剩下季晓瑜和贺母，周遭一瞬间静下来。
季晓瑜却丝毫也没有紧张，眼前的女人虽然是她一次见，却让她内心感到非常舒适和平和。
贺母温柔的视线仔细描摹她的五官，不想错漏她一丝一毫。
季晓瑜率先打破沉默，“妈，您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贺母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朝她笑了下，“心病难医，但是你回来了，我就什么病都没有了。我听清歌说，你现在的名字叫晓瑜？你如果想叫晓瑜，那以后就一直叫这个名字。晓瑜，很好听。”
她又说，“晓瑜，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的事情？还有你和戟川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些年，我一直幻想着你长大的样子，幻想能和你说说话。现在就好像做梦一样，你竟然真的出现在我面前。”
季晓瑜心底触动，“当然可以。”
她想了想，“我和戟川相遇源自于一场意外……”
……
沈戟川从病房退出来。
“晓瑜回家是喜事，咱们两家公布她身世之前，一并商定一个时间，再在沪城办一场婚礼，也弥补之前晓瑜结婚时在京市没有大办婚礼的遗憾。”
沈奶奶看到沈戟川，热情招呼他过来，“我们正说你和晓瑜的事呢，快来！”
沈戟川走近，朝贺父礼貌地点了下头，“爸。”
贺父低哼一声算是回应，脸色却不大好。
沈戟川看了眼沈奶奶，沈奶奶却一直使眼色让他开口。
他刚才听到他们所说，“奶奶，我听晓瑜的。”
沈奶奶还没开口，贺父不满的声音响起，“嘴巴上说的好听，我问你，你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没有立即举办婚礼？即便晓瑜不是我贺家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怠慢人家女孩？更不要说，她是我贺家的千金。”
沈戟川心一沉，求助地看向沈奶奶。
沈奶奶环顾四周，“贞贞他们去哪了？我去看一眼。”
沈奶奶走了，沈戟川硬着头皮对上贺父愠怒的目光，“爸，这事说来话长了……”
贺父摆手，“别来这一套，你和晓瑜结婚这才几个月？我问什么，你老实回答就是。”
他回过味，越想越生气，“还有，你先别叫我爸，你把你们的事情如实跟我解释清楚再说！”
沈戟川如临大敌，第一次在和季晓瑜相处之外感到慌张，“我和晓瑜是……奶奶介绍认识的，晓瑜怀孕了，所以我们才没有办婚礼。”
贺父声音更沉，“你们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
沈戟川下意识反驳，细细想来却发现事实竟真如同贺父说的那样，停顿半秒，却引起贺父更大不满，“难道被我说中了？我说老夫人刚才怎么突然跟我细数起你的好，原来是在给我打预防针！这门婚事我得再思量一下，你先别跟我说话！”
贺父转身就要走，沈戟川顿时急了，伸手拉他的胳膊，“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晓瑜……之前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但我婚后一直询问晓瑜的意见，想要为她补办婚礼。她嫌怀孕穿婚纱不好看，所以我们商量，婚礼安排在生完孩子之后，不信您一会儿问晓瑜。”
贺父冷哼一声，“这些事，不用你说，我也会问我的宝贝女儿。”
沈戟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又听到他问，“你娶我女儿，给了她多少彩礼钱？”
幸好他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
沈戟川立马拿出文件送到贺父面前，“这是沈氏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请您过目。”
“戟川，你们聊什么呢？”
沈戟川听到季晓瑜的声音，顾不得贺父，急忙把她拉到身边，低声说，“你快跟你爸解释咱们的事，他不信我，还说要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婚事。”
季晓瑜欲言又止，停下脚步，看着他叹了口气，表情凝重，“戟川，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我跟妈说了我们走到今天的经过，她也对你有一点意见，让我叫你进去说话。”
沈戟川天塌了。
他唇瓣动了动，前有“狼”，后有“虎”，他只能紧紧攥住季晓瑜的手不松。
下一秒，他听到季晓瑜欢快的笑声。
“我开玩笑的，你当真啦？”
季晓瑜眉眼带笑，眼睛亮晶晶的，歪头看他。
她唇角上扬，“我说了咱们之间的事情，妈妈一开始确实有些怀疑，但是我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已经打消了她心底的担忧，她接受你了，也没有叫你进去问话。”
沈戟川眉目稍稍舒展，却仍然蹙在一起。
贺父的视线锋芒在背，他抿了下发干的唇，“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爸那边……”
贺父忽然开口，威严的声音盖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