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着急，“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骗的！”
季晓瑜有所准备，可真相从她嘴里说出，她耳边还是嗡的一声。
沈戟川握住她的手，站在她后方，仿佛无声告诉她，他在。
季晓瑜靠在他怀里，狂跳的心安定几分。
季耀祖天塌了，“妈，你把话说清楚！”
事已至此，王桂芳瞒不住，索性一股脑说道，“耀祖，在你之前，我一直盼着生个儿子，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我简直盼星星盼月亮，就差天天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当时我以为老天爷开了眼，让我找到门路，能花钱买个儿子回来，结果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是骗钱的！”
快二十年过去，她回想起来，仍然十分气愤，“季晓瑜，你不是好奇那照片怎么来的吗？当初我同乡的嫂子跟我介绍了这人，说她是什么公益组织的负责人，她知道我一直想生个儿子，就对我嘘寒问暖，还带我去她那福利院看过好几次，让我收养一个男孩，还美名曰，替她们机构减轻负担。我起初是想自己生，但她实在是太热情，就有了你看到的那张照片。”
王桂芳咬牙切齿，“我真是信她个鬼！”
季晓瑜拧眉，“既然是领养，你为什么说我是你买来的？你在骗我！”
“我话还没有说完！”
王桂芳气呼呼道，“我被那老娘们说服，同意领养，到跟前她却跟我说什么，想要男孩的太多，无论插队，还是选性别都要花钱！当时我已经看上你，你又是最抢手的，还是现有的最后一个男孩，我就咬牙给了她三万块钱，谁知道，你竟然是个小丫头！我发现之后再去找她，她已经联系不上，再后来，就是看到她被抓的新闻。”
她憋屈道，“我也是在她被抓之后才知道她不是什么福利院的院长，而是人贩子！三万块钱在快二十年前不是小数目，几乎是我全部积蓄。当时我还想过去派出所把钱要回来，但是后来一打听，买卖儿童的双方都要判刑，我哪还敢再去，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怪不得这些年你对我态度不好。”
王桂芳冷哼一声，“花半生积蓄，结果弄回家一个赔钱货，换做谁，谁能笑脸面对？我没把你扔了就不错！”
剩下的事情季晓瑜已经从姥姥口中得到答案。
东拼西凑之下，事情的真相竟然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
季晓瑜呼吸急了几分，“你这么爱财，就没有想过找到我的亲生父母，敲他们一笔？”
“我是想过，但只有一瞬间。要是被你父母找到你，我作为从犯，还不得去蹲大牢？我是爱财，但也要钱能花到手才行！”
季晓瑜快要站不稳，沈戟川揽住她的肩膀。
他沉声问，“关于晓瑜的信息，你还知道多少？”
王桂芳下意识回答，话到嘴边，硬生生止住。
她眼睛转了两圈，“我知道的肯定比你们多，毕竟那老女人死了，知道她小时候事情的人只有我。但这些信息，不可能是免费的。”
季晓瑜攥紧沈戟川的手，红着眼瞪她，“你休想借此要一分钱。”
沈戟川却握了下她的掌心，声音盖过她，“这要看你的信息值多少钱。”
王桂芳勾了下唇角，“我既然敢开口要，肯定是值钱的。”
季晓瑜愤懑，“你不给我们信息无所谓，我们迟早会找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王桂芳不以为然，“那你们就去找啊！”
她哼笑道，“你们如果能找到，也不会来问我吧？我相信你们可以找到，但那可能是十年，八年，我无所谓，只要你们等得起！”
她话锋一转，“反正和我交易的老女人已经死了，快二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也早已过了法律追诉期，你们根本奈何不了我什么！”
季晓瑜气得手臂止不住地发抖，季耀祖开口，“妈，二姐也是受害人，你怎么能……”
王桂芳额角青筋跳个不停，她厉声打断，“住口！她不是你二姐！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记住了？我不想再听到你向着陌生人说话！”
沈戟川拥着季晓瑜，声音冰冷，“既然是陌生人，那我沈氏也没有为陌生人提供工作的义务。季耀祖，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
王桂芳只想趁机再敲一笔，谁知事情竟朝着她不可预料的方向奔涌而去。
她脸色变难看，搬起石头砸了脚，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你们到底还想不想要线索？季晓瑜，我可知道你小时候的名字，如果你公开寻人，有了名字，想要找到父母，就是易如反掌。”
季晓瑜下唇快要咬出血，红彤彤的眼睛瞪着她，“你究竟想怎样？”
“这件事和耀祖无关，他的工作不能动。另外，你们额外给我一张支票，多少钱由我自己填，还要再……”
季晓瑜冷声打断，“你要得太多了，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她顿了顿，“我顶多视情况，不追你的责任，除此之外，免谈。”
王桂芳嗤之以鼻，“免谈就免谈，反正我不着急。”
季晓瑜胸口被巨石堵着，呼吸不畅。
她还没再开口，手腕忽然被沈戟川扯动。
沉稳冷峻的声音从耳畔响起，“你以为我们过来，是和你谈条件？你愿不愿意谈，对晓瑜而言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因为我很快就会帮她找到父母。到那时，你手中的筹码将不会再是筹码，我想你会考虑清楚，究竟是要一笔没命花的钱，还是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重新做人。”
他握住季晓瑜的手，“晓瑜，我们走。”
王桂芳慌了一瞬，抬眼对上他冰冷的目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沈戟川声音毫无感情，“想明白，来找我。等到我们再找你那一天，将会是在派出所的拘留室。”
他视线又扫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季耀祖，“人事很快就会给你打电话。”
季晓瑜怔愣，回过神时，已经被沈戟川牵着手离开王桂芳家。
她不甘心，“我们就这么走了？”
沈戟川淡声说，“她会回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