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区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透过帆布的缝隙漏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洛羽珩刚走到自己帐篷门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甩不掉的影子，带着刻意放大的存在感。
“小珩，等等！”
周子昂的声音穿透晚风，带着不容拒绝的执着。他快步追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星火小队的队员，三人呈半包围状拦住了去路，冲锋衣的拉链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与周围灰扑扑的帐篷形成刺眼的对比。
洛羽珩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紫蓝色的发梢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被晚风掀起的弧度里，藏着压抑的不耐。他能感觉到林野和张朝瞬间绷紧的身体——前者的风系异能已经在掌心盘旋，后者则悄悄退到他身侧，水系能量蓄势待发。
“让开。”洛羽珩的声音很淡，像冰面下的水流，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周子昂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往前逼近半步，脸上挂着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小珩，别闹脾气了。以前在学校，你不是最喜欢跟着我吗？食堂打饭要排在我后面，图书馆占座要挨着我，连下雨天撑伞都要往我这边靠……”
他的声音不大，却特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路过的幸存者都能听见。果然，几个端着饭盒经过的人放慢了脚步，眼神在洛羽珩和周子昂之间来回扫视，带着看好戏的探究。
“现在是末世了，跟以前不一样。”周子昂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施舍般的优越感，“跟着强者才有活路。你看你现在，跟着这群……”他刻意瞥了眼林野和张朝，“连件像样作战服都没有的人，能有什么前途？”
林野的火气瞬间上来了，青灰色的气流在指尖凝成小旋风：“你他妈说谁呢？我们杀六级母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躲着呢！”
“哦？杀母虫？”周子昂挑眉，故意露出怀疑的神色，“我怎么听说，是那位七级水系异能者的功劳？洛羽珩，你该不会是沾了别人的光，就真把自己当英雄了吧？”
周围响起几声低低的嗤笑。虽然清理虫巢的功绩已经广播通报，但在很多人眼里，洛羽珩这张过分年轻的脸，实在难以和“击杀六级变异虫”的壮举联系起来。
洛羽珩的指尖微微收紧，胸腔里的雷系异能开始躁动。他最厌恶的，就是周子昂这种将一切都功利化的嘴脸，仿佛所有人的价值都必须依附于他才能体现。
【系统“萝莉模式”突然弹窗，粉色的对话框里带着气鼓鼓的波浪线：【任务触发：让御杰帮忙赶走讨厌鬼！】
【任务说明：余禹杰的气场超凶的！肯定能吓跑这个坏家伙！】
【任务奖励：洛羽珩与余禹杰默契值+10，解锁“背靠背”战斗姿势（临时）。】
【失败惩罚：接下来1小时，说话会变成萌萌的萝莉音哦~】
洛羽珩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抽了抽。让御杰帮忙？那个连多说一句话都嫌麻烦的人，会愿意掺和这种事？
他正想开口拒绝系统的任务，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像碎冰投入湖面，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嘈杂：
“他说了，离他远点。”
洛羽珩猛地回头。
御杰不知何时跟了过来，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左手的绷带依旧洁白，只是边缘渗出了一圈浅浅的粉色，显然是走路时牵扯到了伤口。他没看洛羽珩，目光直直地落在周子昂身上，黑瞳里没有任何温度，像淬了冰的刀锋，看得人心里发寒。
更让洛羽珩意外的是，御杰往他身前微不可察地站了站，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像是在划分领地，又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这个人，我护着。
“御……御杰？”周子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身后的两个队员也变了脸色，火系异能的波动明显减弱了几分。
显然，他们认识御杰，而且……很忌惮。
洛羽珩这才想起，御杰的七级水系异能在基地里早已是传奇。据说去年冬天，基地遭遇百年不遇的暴风雪，是他用冰封住了即将坍塌的东墙，保住了半个生活区。这样的实力，足以让任何一个小队都不敢轻易得罪。
“你想插手？”周子昂强装镇定，试图找回场子，“这是我和洛羽珩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他不想被打扰。”御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就是我的事。”
他的目光扫过周子昂身后的两个队员，眼神里的冷意让那两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连带着星火小队的气势都矮了半截。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连路过的幸存者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想到，这位向来独来独往的七级水系强者，竟然会为了洛羽珩，当众和星火小队的队长对峙。
周子昂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看御杰那只虽然受伤、却依旧蕴含着恐怖能量的左手，又看看洛羽珩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今天的洛羽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
“哼。”周子昂憋了半天，只能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带着点色厉内荏的难堪，“我们走！”
他转身就走，冲锋衣的下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发出泄愤般的声响。两个队员连忙跟上，经过御杰身边时，头埋得更低了。
直到星火小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帐篷区的拐角，周围的人才敢重新呼吸，议论声像被戳破的气球，再次膨胀起来：
“我的天，御杰居然帮洛羽珩出头了？”
“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难怪洛羽珩敢怼周子昂，原来是有七级强者撑腰啊……”
林野和张朝明显松了口气，前者还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打起来呢。御杰哥这气场，简直了！”
洛羽珩却没理会周围的议论，转头看向御杰，后者正收回目光，耳根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才那番对峙耗尽了他所有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洛羽珩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些，目光落在他渗血的绷带上，“不是让你在医疗点休息吗？”
御杰的视线飘向别处，落在远处张叔帐篷透出的灯光上，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吹走：“换药顺路。”
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医疗点在基地的东边，而他们现在在西边的帐篷区，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洛羽珩却没有戳破。他看着御杰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按住左手绷带，指节泛白，显然刚才的对峙让伤口又开始疼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系统“萝莉模式”欢快地跳出来，粉色的烟花在对话框里炸开：【任务完成！奖励发放：洛羽珩与余禹杰默契值+10（当前总值：30），“背靠背”战斗姿势已解锁（持续1小时）。】
【悄悄话：余禹杰明明是特意跟过来的哦~ 他的心跳刚才超快的！】
洛羽珩的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避开御杰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帐篷：“先进去坐会儿吧，苏晴应该留了晚饭。”
御杰没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帐篷里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苏晴留的晚饭放在折叠桌上，一碗小米粥还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三个茶叶蛋，蛋壳上的裂纹像幅抽象画。显然是小花特意留的，知道他今天胃口好。
“我去拿药箱。”洛羽珩放下背包，转身想去翻找医疗包——江梓豪特意叮嘱过，御杰的伤口需要每两小时换一次药。
“不用。”御杰拉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点绷带的粗糙感，“江梓豪给了便携的，我自己来就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药盒，动作利落地打开，露出里面的消毒棉和药膏。洛羽珩注意到，他拿镊子的右手很稳，完全不像刚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人。
“我帮你。”洛羽珩还是走了过去，按住他想解开绷带的手，“你左手不方便。”
御杰的手僵了一下，没再坚持。
洛羽珩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绷带下的伤口比想象中更严重，被酸液灼伤的地方呈暗红色，边缘还在微微渗血，与之前被虫咬的伤口重叠在一起，看得人心里发紧。
“忍一下。”洛羽珩用消毒棉蘸了药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
御杰没吭声，只是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在眼睑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帐篷外传来林野和张朝的说笑声，还有小花跟着张叔学唱的童谣，琐碎的声响像一层柔软的垫子，接住了帐篷里流淌的沉默。
洛羽珩专注地给伤口涂药，指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鼻尖萦绕着药膏的薄荷味，混合着御杰身上淡淡的水汽——那是他刚从医疗点出来时，洗过脸的味道。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在主下水道时，御杰为了救他，硬生生挨了母虫一尾刺的场景。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心脏却像被攥紧了一样，带着点后怕。
“好了。”洛羽珩重新缠好绷带，打了个漂亮的结，“别再乱动了，不然江梓豪又要骂人。”
御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桌上的小米粥上，又很快移开，像是在掩饰什么。
洛羽珩把粥推到他面前：“喝点吧，温的。”
御杰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起来。他喝粥的样子很安静，嘴唇碰到碗沿的动作很轻，像只谨慎的小兽。洛羽珩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御杰，和传闻中那个冷漠寡言的七级强者，简直判若两人。
“刚才……”洛羽珩想说谢谢，又觉得太刻意，话到嘴边变成了，“周子昂以前……”
“不用解释。”御杰打断他，放下空碗，眼神很认真，“过去的事，不重要。”
洛羽珩愣住了。
是啊，过去的事，不重要了。无论是前世被周子昂背叛的痛苦，还是曾经对他的盲目崇拜，都已经被末世的洪流冲刷得只剩模糊的影子。重要的是现在，是身边这个人，是这份不需要言说的默契。
【系统“萝莉模式”又冒了出来，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检测到余禹杰的心跳又变快啦~ 默契值悄悄+2哦~】】
洛羽珩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去剥茶叶蛋，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御杰的手。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帐篷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连灯光都仿佛柔和了几分。
就在这时，林野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带着点慌张：“洛哥！御杰哥！不好了！巡逻队说……说周子昂在广播里说你的坏话！”
洛羽珩和御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帐篷外的广播突然响起，周子昂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刻意的委屈：“……我只是想拉他一把，毕竟我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他以前那么依赖我，甚至……”
话没说完，却已经足够引人遐想。
洛羽珩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周子昂这是恼羞成怒，要开始散布那些所谓的“过去”了。
御杰站起身，左手的绷带在灯光下泛着白：“我去看看。”
“一起。”洛羽珩也站了起来，胸腔里的雷系异能蓄势待发。
无论周子昂想耍什么花样，他都不会再像前世那样，任人拿捏。更何况，这次他不是一个人。
两人并肩走出帐篷，晚风吹起他们的衣角，像两面悄然展开的旗帜。远处的广播还在继续，周子昂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不怀好意的煽动。
但洛羽珩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慌乱。他看了眼身边的御杰，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坚定。
默契值在这一刻，无声地又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