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听到他还特意给云安做了,笑着是说:
“云哥儿,你这个手艺都能开铺子了。”
然后脑子一转,对啊,云哥儿这手艺肯定能开铺子啊。
云哥儿一听,抿着嘴唇笑了笑,说:
“阿爷也是这么说的,我也在想这件事呢,要是能开铺子,我还要多做几种胭脂面膏出来。”
“那很好啊,等你开了店,我一定捧场。”
而后又突然想到他们要搬到府城了,秦阿爷肯定是跟着他们的,还不知道陈阿爷跟不跟他们一起呢。
“云哥儿,云安要读幼学了,我们打算搬到府城去,陈阿爷和我们一起吗?”
云哥儿一听他问这件事,点点头:
“阿爷说要和你们一起去,曲星哥哥早就来信了,想让阿爷去府城的医馆坐堂。阿爷说你们都去府城了,他看不到云安,舍不得。还不如一起去,去给曲星哥哥到府城撑场子呢。”
云乐听他这一说,也放心了,府城家里大,都能住的开。
几人说了一会话,云哥儿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是来给云乐庆祝生辰的,也不耽误他们时间,笑着说:
“云乐哥哥,你们先去过生辰吧,我看云安都着急死了。”
他这话引的几个人都去看云安,看他人虽然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但是眼睛早就不知道看外面多少次了。
心里着急,但是也懂事的没有打扰阿么说话。
云乐也清楚小家伙快忍到极限了,起身笑着说可以走了,云安马上欢呼起来。
赵大瓦就留在前院,家里还有个打扫做饭的婆子,云哥儿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问题。
一出院子,往前走了一段路,叫卖声、嬉闹声、各种食物与货物的气味便混杂着扑面而来,比水秀村和镇上的大集都要热闹数倍。
云安的小手被阿爹的大掌牢牢牵着,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阿么的衣角。
小家伙这两年跟着阿爹阿么,县城来过,镇上的大集也逛过不少回,见识渐长,可每次踏入这样热闹的人流中,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不够用似的,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有趣。
吹糖人的老伯手巧,眨眼间就捏出个活灵活现的小猴子;扛着草靶子的小贩走过,上面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旁边点心铺子门口摆着的酥油鲍螺小巧玲珑,乳糖狮子憨态可掬,都是云安往日最爱的零嘴儿,远远就能闻到那股甜丝丝的奶香气。
若是往常,小家伙早就摇晃着阿爹阿么的手,指着这个要那个,软声恳求了。
可今天,云安的表现却格外不同。他的目光虽然也被那些花花绿绿、香气扑鼻的东西牢牢吸住,脚步不自觉地会慢下来,小鼻子甚至还悄悄耸动两下,咽了咽口水,但他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像以前那样缠着要买。
他记性可好着呢!今天可是阿么的生辰,阿爹早就说了,要带他们去城里新开的那家、据说味道顶顶好的炙肉肆吃炙肉!
那可是比糖人、糖葫芦、酥油鲍螺加起来都更让他期待的大事!为了待会儿能空出肚子,多吃几块香喷喷、油滋滋的炙肉,现在这些零嘴儿……嗯,可以暂时先不要。
云乐和向烽将儿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柔软。云乐弯下腰,凑到云安耳边,故意逗他:
“宝宝,看那糖葫芦,多红呀,想不想吃一串?”
云安飞快地瞥了一眼那红艳艳的糖葫芦,小脸上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坚定地摇摇头,小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奶呼呼的说:
“今天不吃。阿爹说,带我们去吃更好吃的炙肉!吃了糖葫芦,肚子就装不下炙肉了。”
向烽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云安说的真对,咱们今天留着肚子去吃炙肉。”
得到爹爹的夸奖,云安立刻挺了挺小胸脯,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连那些诱人的零嘴儿看起来都没那么勾人了。
他拉着阿爹阿么的手,脚步变得轻快起来,虽然眼睛还是会忍不住往两边溜,但目标明确地朝着阿爹说的方向前进,心里满满都是对接下来那顿炙肉大餐的憧憬。
街市熙攘,人声鼎沸,一家三口就这样牵着手,穿过热闹的烟火气,走向他们今日生辰宴的目的地。
炙肉肆开在县城东街较为热闹的地段,是一座新起的二层木楼,黑底金字的招牌颇为显眼。
正是饭点,里面人声鼎沸,肉香混合着炭火气远远飘来,引得路人食欲大动。门口候着的伙计见向烽一家气度不凡,连忙殷勤迎上。
向烽正欲开口询问是否有空位,那柜台后的掌柜抬眼望来,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满笑容,快步绕过柜台迎了过来:
“哎呀,这不是向爷吗!真是贵客临门!您今日可是来用饭?快快,楼上请,正好还剩一间雅静些的厢房!”
原来这掌柜曾带着自家小子去云安骑射场学过骑射,对向烽很是敬重,也认得云乐。
此刻见他们带着孩子来,自是格外热情,亲自引着他们上了二楼,推开一间临街却不算吵闹的厢房门。
厢房不大,陈设简洁,一张方桌,几张圈椅,窗明几净。最妙的是墙角设有一个小巧的铜皮包边的炭炉,上面架着铁质的炙子,旁边小几上整齐摆放着各种调料罐和洁净的盘箸。
向烽和云乐谢过掌柜,那掌柜连声道“应当的”,又吩咐伙计好生伺候,这才退下。
三人落座,很快有伙计送上热茶,并递上一张写有菜名的简朴木牌。
向烽扫了一眼,多是各类肉品:羊肋、鹿脊、嫩鸡、獐子腿、还有应季的河鲜等,皆已按部位切好,可自选腌制口味或清鲜原味。
他很快点了几样,特意叮嘱伙计:“羊肋和嫩鸡各要一份清炙的,只略抹薄盐与少许清酱即可,茱萸酱和重料另置小碟。这里有小童,吃不得太过辛咸。”
伙计记下,又问是否需要酒水,向烽要了一壶温过的黄酒,给云乐和自己,又特意给云安要了一盏甜甜的蜜水。
等待上肉的间隙,云安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地凑到那铜炉边看,又不敢靠得太近。
向烽将他抱到膝上,指着炙子简单讲了讲待会儿肉片放上去,被炭火一烤便会滋滋作响、香气四溢的道理,听得云安眼睛发亮,越发期待。
不多时,伙计端上几个托盘。切得厚薄适中的羊肉片色泽红润,鹿脊肉纹理分明,嫩鸡片则透着淡黄,另有一碟碧绿的菘菜心和几块面饼。
腌制过的肉片盛在另外的盘里,散发着茱萸、姜蒜等混合的辛香。蘸料除了清酱、椒盐,还有一小碟据说是店内秘制的豉汁。
炭火已旺,向烽用长筷夹起两片清炙的羊肉,平铺在炙子上。
只听“滋啦”一声轻响,肉片边缘迅速蜷缩变色,油脂渗出,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云安小鼻子使劲嗅了嗅,忍不住拍手:“好香呀!”
向烽手法娴熟地翻动着肉片,待两面微焦、内里熟透,便夹起一片,在盛着清酱的小碟里轻轻一蘸,吹了吹,递到云安嘴边:“小心烫,尝尝看。”
云安“啊呜”一口咬住,小心翼翼地咀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赞叹,腮帮子鼓鼓的。
云乐也夹起一片鹿肉,在豉汁里蘸了蘸,送入口中,满意地点头:
“火候正好,这鹿肉也嫩。”
云安吃的连连点头,云乐和向烽轮流给他夹肉,他吃的头也不抬,等再抬起头,已经是个小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