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血停在地上，指缝间的红一动不动。
我盯着它，手按在剑柄上。洛璃站在我左后方，呼吸平稳。雷猛坐在散修甲旁边，大铁锤横在腿上。谁都没说话，空气像是凝住了。
就在这时候，地上的血突然震了一下。
紧接着，嗖地飞起，直射门缝！
“不好！”我低吼一声，左手猛地推开洛璃，右手拔剑横扫。
无锋重剑刚出鞘，轰的一声巨响，三道黑影从门内扑出，被我一剑劈散。可那不是虚的，劲风刮得脸上生疼，残余的灵力震得我手臂发麻。
血刀冢的大门彻底开了。
黑雾翻滚着往外涌，血光像水一样铺出来，地面开始发烫。门里面是一片战场，到处都是人影厮杀。喊杀声、刀剑碰撞声炸进耳朵，根本分不清真假。
“守住！”我大喝。
雷猛跳起来，抡起铁锤砸向左侧冲来的魂影。锤面撞上虚影，爆出一圈青铜波纹，把两道人形震成碎片。他喘着粗气：“这玩意儿有劲！不是幻觉！”
洛璃迅速倒出一把丹粉，扬手撒开。白色粉末在空中散成雾，飘向战场边缘。她声音冷静：“别看他们的眼睛，神识会被拉进去。”
我点头，残碑熔炉已经在运转。青火在丹田里升起来，顺着经脉扫过识海。门内的能量波动很怪，不是活人，也不是死物，像是一段重复播放的记忆。
“是当年祖地覆灭时的场景。”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回头，散修甲缩在礁石后，脸色发白，手指死死抠着石头：“这是记忆烙印……只有血刀门人才能触发。你们不该来的。”
我盯着他：“你早知道会这样？”
他摇头：“我不知道是你来了才会开……但这一幕，我见过。三年前，我逃出来的时候，最后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
我转回身，握紧剑。
门内杀声越来越响，更多的魂影从战场中分离出来，朝我们冲。它们穿着血色战袍，手持断刀，眼睛全是红的。每一具都有灵力波动，强的接近金丹，弱的也有筑基巅峰。
这不是普通的守墓阵。
这是拿三百条命炼出来的死局。
“雷猛，贴地布阵！”我吼，“别让他们靠近！”
“明白！”他蹲下，手掌拍地，器阵瞬间展开。青铜纹路像锁链一样钻进地面，围成半圆，挡住第一批扑来的魂影。
洛璃换了一种丹粉，轻轻一吹，丹火点着了雾气。清香弥漫开来，三人神识都是一清。
我趁机催动残碑熔炉，主动去吸那些逸散的血气。青火一碰，血气就化成一丝源炁，存进丹田。虽然少，但能续命。
“这些血气没毒。”我说，“但带着执念。越怕越怒，就越容易被拖进去。”
雷猛咧嘴：“老子不怕！老子就想砸个痛快！”
“闭嘴！”我一脚踹在他腿上，“你想冲进去送死是不是？它们就等着有人往里闯！一旦踏进门，就会被当成祭品吸收！”
他愣住，锤子停在半空。
我指着战场中央：“你看那些人，一直在打同一个位置。他们的对手从来不变，动作也一样。这不是战斗，是轮回。我们要是乱来，下一秒就会变成他们的一员。”
洛璃皱眉：“可我们也不能一直耗在外面。丹粉撑不了太久，雷猛的器阵也会被磨穿。”
“我知道。”我看向门缝，“它要的是‘持血者’。只有沾过血刀门人血的人，才能进去碰核心。但它不知道，我体内的东西，比它的血还杂。”
我摸了摸腰间酒囊。
里面装着碎剑渣、废丹粉、还有上次斩杀血刀门手下时收的残刃。这些东西，全被残碑熔炉煨过一遍，早就混成了源炁的养料。
门内的魂影又冲上来一波。
我挥剑格挡，雷猛砸锤，洛璃撒粉。三人配合越来越顺。可我也感觉到，这些魂影在变强。刚才一锤能震散三个，现在只能打掉两个。
“它们在适应。”我说，“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耗死在这里。”
散修甲忽然开口：“有个办法。”
我们都看他。
他咬牙：“此境只认血刀门人之血激活。外人不可触核心。但如果没人进去，它就会一直重演，我们也出不去。”
我冷笑：“所以它等的就是有人争先恐后往里跳。”
“对。”他点头，“但如果你能骗过它呢？用一门人的血，但不是真人进去。”
我眯眼：“你是说……借血？”
“嗯。”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上面有一片干涸的血迹，“这是我当年留下的。执事级，纯度够。你可以用它当引子，让门以为‘持血者’来了，但它吸走的，只是旧血。”
我接过布，残碑熔炉立刻有了反应。
这块血里确实有东西——一丝功法残韵，还有一点未散的意志。不算强，但足够骗过这扇门一时。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盯着他。
他低头：“我不是为了你们。我是想问清楚，当年为什么不救我们。如果这门后面真有答案，我想亲耳听到。”
我没再说什么，把布塞进酒囊。
“准备第二轮。”我下令，“雷猛，器阵加压，封住地面血流；洛璃，继续清心散，别让任何人神识失守；甲，你待在原地，别动。”
两人应声行动。
我站在最前面，盯着那扇还在吞吐黑雾的门。
残碑熔炉缓缓旋转，青火微燃。我能感觉到，门内的节奏变了。每一次心跳，都在召唤新的魂影。它饿了，但它更想等一个真正的“持血者”。
而现在，我要让它吃一顿假饭。
我解下装灵液的酒囊，打开塞子，倒出一滴。
液体悬浮在空中。
我将那块带血的布浸进去，灵液立刻染成暗红。然后我弹指，把这滴混合液甩向门前两步处。
它落地，开始爬行。
朝着门缝，一点一点挪。
门上符文闪了一下，随即，整扇门剧烈震动。
黑雾猛地收缩，仿佛张开了嘴。
那一滴血，被吸了进去。
刹那间，门内战场静了一瞬。
所有厮杀声停了。
魂影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我们。
然后，它们举起刀，齐声怒吼：
“外来者，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