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闫解成哭丧着脸从纺织厂回来,把于莉攀上肉联厂李主任的事儿一五一十说透,他这心口就像堵了块浸了水的棉絮,又闷又沉;连夜里睡觉都翻来覆去的。
“周晋冀这小子,就是诚心跟咱闫家过不去!”他对着院角的老槐树骂骂咧咧,“于家本来都松口要跟解成处对象,他倒好,横插一杠子,把人介绍给自个儿手下当媳妇,这不是明摆着打咱的脸吗?”
其实更多是自欺欺人,已经明显被拒绝;更多是找一个借口!
骂归骂,闫埠贵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如今是扫厕所的清洁工,闫解成连正式编制都没有,家里顿顿掺着野菜的窝头,哪敢跟手眼通天的周晋冀硬碰硬?
他蹲在门槛上抽闷烟,眼神扫过四合院的青砖灰瓦,忽然落在了斜对门的贾家——贾家最近也是愁云惨雾,自打贾张氏被判去乡下劳改,院里倒是清净了不少,可贾东旭像丢了主心骨,整日蔫头耷脑的,连挑水都没力气。
一个念头猛地从闫埠贵脑子里冒出来:他是不待见贾张氏那泼妇的蛮横劲儿,可更恨周晋冀。要是能把贾张氏弄回院里,那泼妇一闹;周晋冀指定不得安生,这不比自己跳出来当靶子强?
想到这儿,闫埠贵立马将烟掐灭,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往贾家走。刚进贾家院门,一股酸臭味就扑面而来——贾东旭刚从乡下探母回来,身上的粗布褂子沾满泥点,头发乱得像鸡窝;颧骨突出,眼窝都陷了下去;整个人瘦了一圈。他正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见闫埠贵进来,勉强抬了抬眼皮:“三大爷,您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闫埠贵往他身边一坐,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贾家村看你妈了?她在那边咋样?”
一提贾张氏,贾东旭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着:“苦啊!天天天不亮就去挖河泥,晚上睡在漏风的土坯房里,顿顿都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粥,身上都长了虱子,拉着我的手哭着喊着要回来。”
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可我就是个普通工人,没权没势,咋能把她从劳改队弄回来?”
这些天,贾东旭不是没找过靠山。他先去找了易中海,可易中海一听是要捞贾张氏,头摇得像拨浪鼓,端着搪瓷缸子就往屋里躲:“东旭,这事儿我真帮不了。贾张氏抢夺烈士遗孤财务,教唆未成年人犯罪,是重罪!我要是敢插手,别说当七级钳工,工作都得丢。”
碰了一鼻子灰,贾东旭更觉得绝望。
“别急,我给你指条路。”闫埠贵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你去找街道的王主任,带着秦淮如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女人哭,孩子闹,软磨硬泡,说不定能打动王主任的心。”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挑拨,“咱院里,就你跟我最受周晋冀的气。这事儿成了,既能接回你妈,又能给周晋冀添点堵;一举两得。”
贾东旭眼睛瞬间亮了,猛地站起身:“对!我咋没想到这招!三大爷,您真是我的救星!”可这话刚传到里屋,秦淮如手里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炕上。
她巴不得贾张氏死在乡下——自从那泼妇走了,她不用再天天被抢口粮、受气,家里的玉米面饼子能多给棒梗和小当分点,连日子都顺心了不少。
“你真要去求情?”秦淮如拦着要出门找秦淮如的贾东旭;语气里满是抵触,“妈是犯了错被劳改的,咱去求情,不是给自个儿找事儿吗?万一被连累了咋办?”
“你懂啥!”贾东旭瞪了她一眼,语气强硬,“那是我亲妈!我能看着她在乡下遭罪不管?再说三大爷说了,这也是给周晋冀添堵,出出咱心里的气!”
在贾家,贾东旭的话就是规矩,秦淮如不敢再反驳。她只能默默抱着最小的小当,拉着棒梗,跟着贾东旭往街道办走。一进办公室,贾东旭就“扑通”一声差点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秦淮如被他逼着抹眼泪,棒梗不懂事,见爹妈哭,也张开嘴嚎啕大哭,小当也跟着凑热闹;一时间办公室里哭声震天。
王主任皱着眉听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拍桌子:“贾东旭,你糊涂!贾张氏是被正式宣判劳改的,这是法律规定!你带着老婆孩子来胡闹,是想抗法吗?赶紧带着人回去,再闹,我连你一起处分!”一顿怒斥,把贾东旭骂得面红耳赤,灰头土脸地带着家人回了四合院。
虽然事儿没成,可闫埠贵隔天一早就提着半斤糙面来了贾家,进门就拍着贾东旭的手说:“没事儿,这次不行下次再想办法。咱两家都是被周晋冀压着的,就得抱团取暖,才能有出头的日子。”
贾东旭正愁没人安慰,见闫埠贵这么“仗义”,感动得不行;连忙让秦淮如烧水沏茶,把家里仅有的几块奶糖拿出来给闫埠贵的孩子。
自此,四合院这对“难兄难弟”家,来往越来越勤。闫埠贵有算计,贾东旭有怨气,两人凑在一起,不是蹲在门槛上骂周晋冀,就是琢磨着怎么找机会“报仇”。院里的风,渐渐又要变得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