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瞬间，林逸看到的不是宫殿。
而是一片……星空。
浩瀚无垠的宇宙虚空中，悬浮着十二张白玉棋桌。每张棋桌后方都端坐着一道身影，周身笼罩在朦胧的光晕中，看不清面容，但散发出的威压却让整片星空都在微微震颤。
仙帝。
整整十二位仙帝级存在，以投影之身降临于此。
而在十二张棋桌中央，悬浮着一颗缓缓旋转的蔚蓝色星球虚影——
地球。
星球表面，山川河流、城市灯火、芸芸众生……一切细节纤毫毕现。更诡异的是，星球外围缠绕着无数道澹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如同血管般延伸进虚空，另一端连接着……玄天界。
两界融合的实时模型。
“林小友，请入座。”
最中央的那张棋桌后方，明心道人缓缓开口。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棋子表面倒映着地球某座城市的夜景。
林逸没有动。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棋桌后的身影。这些人虽然只是投影，但每一个的气息都深邃如海，至少都是仙帝中期以上的存在。其中三人的气息尤其恐怖，隐隐触及了仙帝巅峰的门槛。
“怎么？”右侧一张棋桌后，身穿黑袍的刑罚殿主冷笑，“下界修士见了仙帝，连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
“礼数？”林逸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诸位设下神光陷阱，在我等道基中种下法则之毒，这也算‘礼’？”
这话一出，星空微微一滞。
十二位仙帝的目光同时落在林逸身上，那些目光如同实质，压得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但林逸纹丝不动。
界主权柄在体内流转，暗金色纹路在皮肤下隐现，硬生生扛住了十二位仙帝的威压。
“哦？”明心道人挑眉，“你竟能察觉‘隐咒’？倒是小看你了。”
他随手将白玉棋子抛向地球模型，棋子落入太平洋上空，化作一道微光：“不过，察觉了又如何？隐咒已与尔等道基共生，除非自毁修为，否则无法根除。而一旦仙域启动母印……”
他手指轻点。
地球模型上，忽然亮起数百个红点。
每一个红点，都对应着一个刚刚通过通天桥试炼、接受了神光洗礼的觉醒者。
“这些‘种子’的生死，就在我一念之间。”明心道人微笑，“林小友，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资格谈条件吗？”
赤裸裸的威胁。
林逸身后的苏瑶等人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他们确实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被暂时压制的“滞涩感”，此刻正在蠢蠢欲动。只要明心道人一念催动，他们的修为就会瞬间被封禁。
但林逸笑了。
那笑容很冷。
“殿主是不是忘了什么？”他说，“你们能控制那些‘种子’，是因为他们接受了神光洗礼，道基中种下了隐咒。但……”
他抬手，指向地球模型上的某个位置：
“如果我现在，就把所有‘种子’体内的隐咒……全部引爆呢？”
明心道人脸色微变。
“你做不到。”刑罚殿主冷声道，“隐咒乃仙域秘传，与道基深度绑定，除非母印催动，否则外力无法引动。”
“是吗？”林逸手指在虚空中一划。
一道水镜浮现。
镜中映出的，正是昆仑山脉地下基地的景象——三千名来自玄天界的修士盘膝而坐，其中三百人周身笼罩着澹澹的灰气，那灰气正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们的真元循环。
“这三百人，是混入地球试炼者队伍的‘暗桩’。”林逸平静道，“他们体内没有隐咒，但有我种下的‘反制印记’。而那些地球试炼者体内的隐咒，与仙域的母印之间，是通过‘法则共振’来联系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数据流：
“如果我让这三百人同时自爆，用自爆产生的混沌能量冲击法则共振网络……殿主猜猜，会发生什么？”
明心道人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刑罚殿主猛地站起：“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林逸反问，“那三百人是死士，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而地球试炼者死了，我大不了再培养一批。但仙域呢？”
他盯着明心道人：
“隐咒母印与你们十二位仙帝的神魂相连，一旦法则共振网络被混沌能量冲垮，母印反噬……诸位至少要损失三成修为，闭关万年才能恢复吧？”
星空陷入死寂。
十二位仙帝的投影同时泛起波动，显然都被林逸这番话震住了。
他们算到了林逸会反抗，算到了他会谈判，甚至算到了他可能掀桌子——但他们没算到，这人居然敢用“同归于尽”的方式，而且是真的有实施能力！
“疯子。”左侧一位女仙帝低声说。
“不。”明心道人缓缓摇头，“是赌徒。而且……他赌赢了。”
他重新坐下，手指轻敲棋桌：
“说出你的条件。”
林逸伸出三根手指：
“一，解除所有地球生灵体内的隐咒，并承诺永不再用此术。”
“二，天罚之眼撤离地球轨道，仙域势力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地球内政。”
“三……”他顿了顿，“我要仙域开放‘万法源池’的次级权限，允许地球文明接入‘法则图书馆’。”
前两条还好，第三条一出，十二位仙帝同时变色。
“不可能！”刑罚殿主厉声道，“万法源池乃牧者所设，仙域也只有监管权，没有开放权限！更何况是给下界文明接入？”
“那就没得谈了。”林逸转身要走。
“等等。”明心道人叫住他，“开放万法源池，地球文明还没那个资格。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替代方案。”
他抬手一挥。
星空中央，地球模型旁边，又浮现出另一颗星球的虚影。
那星球通体赤红，表面流淌着熔岩，大气中弥漫着硫磺气息。星球外围，悬浮着十二座巨大的金属要塞，每一座要塞的炮口都对准星球表面。
“此界名为‘焚天界’，原为中等修真位面，三万纪元前因试图突破牧者设下的‘文明枷锁’，被仙域镇压。”明心道人缓缓道，“如今界内生灵百不存一，但世界本源尚在，法则结构完整。”
他看向林逸：
“如果你能在一月之内，让焚天界重新诞生‘文明火种’，并通过牧者的‘文明评级’，仙域就做主……将焚天界赠予地球，作为两界融合后的‘第三疆域’。”
“而作为交换，地球必须加入仙域主导的‘泛位面联盟’，接受联盟的基本条款。”
林逸眯起眼：“什么条款？”
“不多。”明心道人微笑，“只是要求成员国文明，不得进行‘超限科技研发’、不得‘非法跨位面移民’、不得‘擅自与牧者观测站之外的势力接触’……以及，必须按时缴纳‘文明保护费’。”
他每说一条，苏瑶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条款看似宽松，实则处处是坑。“超限科技”的定义权在仙域，“非法移民”的解释权在仙域，“文明保护费”的数额……还是仙域说了算。
一旦签下，地球就等于成了仙域的附庸。
“如果我拒绝呢？”林逸问。
“那今日之事，就只能以武力解决了。”明心道人叹了口气，“虽然会损失三成修为，但十二位仙帝联手，镇压一个刚刚晋升的界主……还是做得到的。”
他身后，十一位仙帝的投影同时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整片星空开始崩塌，无数星辰虚影炸裂，化作毁灭性的能量乱流。那些乱流在十二位仙帝的操控下，缓缓向林逸七人汇聚。
压力，如山崩海啸。
苏瑶嘴角溢血，风无痕长剑震颤，李黑水体表的鳞片虚影寸寸碎裂——仅仅是气息压迫，就让他们几乎无法站立。
唯有林逸，依旧挺直脊梁。
他看着那十二道如同神灵般的身影，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殿主，你们有没有算过……从地球到这里的‘信号延迟’，是多少？”
明心道人一愣。
信号延迟？
仙域与下界的通讯，是通过“法则共振”实时传输的，哪来的延迟？
但下一秒，他脸色猛变！
因为他感觉到——地球模型上，那三百个代表“暗桩”的红点，此刻正在以诡异的速度移动！不是空间移动，而是在“时间轴”上移动！
“时间加速？！”刑罚殿主骇然，“他们怎么可能操控时间——”
话未说完。
地球模型猛地炸开！
不是被外力摧毁，而是从内部……自爆了！
三百道灰黑色的光柱从地球各处冲天而起，每一道光柱都蕴含着恐怖的混沌能量。那些能量在升空的瞬间，没有扩散，反而向内收缩，凝聚成三百枚微型的“黑洞”。
黑洞相互吸引、碰撞、融合。
最终，化作一枚拳头大小的、纯粹由“时间乱流”构成的……炸弹。
炸弹炸开的瞬间，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只有一道无形的波纹，以超越光速亿万倍的速度，扫过整个星空。
波纹所过之处，所有“法则共振”的联系，全部被……切断了。
十二位仙帝的投影同时剧烈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全息影像。
“这是……时间锚定炸弹？！”明心道人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惊恐，“你们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林逸抹去嘴角的血迹——刚才强行催动界主权柄，配合三百死士的时间加速自爆，几乎抽干了他的本源。
但他笑了。
“殿主忘了吗？”他说，“两界融合产生的混沌法则，正好克制一切‘秩序侧’的法则联系。而时间乱流……是混沌法则的表征之一。”
他向前踏出一步：
“现在，隐咒母印与你们的联系已经被切断。那三百死士用命换来的‘时间隔离带’，能维持……大概三分钟。”
“三分钟内，你们杀不了我。”
“而三分钟后……”
林逸抬手，指向星空深处。
那里，一道横跨数个星系的巨大裂缝，正在缓缓张开。
裂缝后方，隐约能看见……无数双冰冷的眼睛。
“牧者观测站的‘例行巡检舰队’，就要到了。”林逸轻声道，“仙域未经报备，擅自对下界文明使用‘隐咒’，还调动了十二位仙帝投影……你们猜，牧者会怎么处理？”
明心道人的脸色，彻底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