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桥开启第三日。
试炼者的死亡人数突破三千。
但成功通过“问心阶”的人数……达到了四百二十七人。
这四百二十七人全部获得了“长生种”——寿命延长至三百年起步，体内凝结出灵根雏形，正式踏入炼气期。
最优秀的一批，甚至直接突破到筑基期。
全球媒体疯狂报道，每一个成功者都成了明星。各国政府紧急成立“超凡事务管理局”，试图将这些新生的超凡者纳入掌控。
但真正的高层都知道——这四百二十七人中，有六十三人……不太对劲。
他们太强了。
强得不合理。
比如那个来自西伯利亚的猎人，在问心阶上连踏三十三级，直接觉醒“冰系变异灵根”，一出关就能冻结方圆百米的太平洋海面。
比如那个东京的女高中生，踏上台阶后周身浮现樱花虚影，连过四十九级，觉醒“幻术系天灵根”，一眼就能让同阶修士陷入幻觉。
再比如那个混在试炼者队伍里的、自称“流浪武者”的中年男人——他一步未停，连踏九十九级，直接冲到问心阶尽头，修为飙升至金丹初期！
“这些人有问题。”五角大楼地下指挥中心，三星上将霍华德盯着大屏幕，“我们分析了所有成功者的基因样本——那六十三人的基因序列中，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外源片段’。那不是地球人类的基因，甚至不是已知任何生物的基因。”
“外星人？”旁边的情报官员皱眉。
“不。”霍华德摇头，“更像是……被‘改造’过的人类。”
他调出一组对比数据。
正常觉醒者的基因变异率：0.03%-0.17%
那六十三人的基因变异率：7.8%-12.3%
“他们的基因，有接近十分之一被替换成了某种……更高效的、能够完美适配‘灵气’的模板。”霍华德声音低沉，“就像有人提前给他们安装了‘超凡驱动程序’。”
“仙域的手笔？”情报官问。
“恐怕不止。”霍华德看向东方，“昆仑那边……有什么反应？”
“守门人林逸在通天桥开启后，就封闭了昆仑山脉。所有试图靠近的侦察设备全部失灵，卫星也拍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根据三个小时前的能量读数波动……”
情报官顿了顿：
“昆仑山内部，至少发生了十七次‘空间迁跃’反应。每次反应的能量强度，都相当于百万吨级核弹爆炸。我们怀疑……林逸在往地球调兵。”
“调兵？”霍华德瞳孔收缩，“从哪调？调什么兵？”
“从……”情报官咽了口唾沫，“从另一个世界。”
指挥中心陷入死寂。
许久，霍华德缓缓坐下。
“通知总统。”他说，“‘星球防卫协议’……该启动了。”
“将军，您是说……”
“如果守门人和仙域要在地球开战。”霍华德眼中闪过冷光，“那我们人类……不能只当观众。”
同一时间。
昆仑山脉深处，地下三千米。
这里已经被开辟成一个庞大的地下基地。基地完全由玉石构筑，墙壁上流淌着澹金色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灵气。
三千名修士盘膝坐在广场上，正在进行最后的调息。
他们全部来自玄天界。
修为最低也是金丹期，最高的三位领队——都是化神巅峰。
林霄站在高台上，俯瞰着这支军队。
“诸位。”他开口，声音通过阵法传遍整个基地，“此界名为‘地球’，乃是我守门人一族发源之地。如今仙域以通天桥为饵，欲奴役此界生灵，截取两界融合气运——我等奉命潜入，目的有三。”
他竖起三根手指：
“一，混入试炼者队伍，通过通天桥试炼，打入仙域内部。”
“二，保护地球本土觉醒者中的‘种子’，避免他们被仙域印记完全控制。”
“三，寻找机会……破坏通天桥的根基。”
下方三千修士齐声应诺：“谨遵法旨！”
林霄点头，正要继续布置任务。
忽然——
整个基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地震，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法则震颤”。
所有修士同时抬头，眼中闪过惊疑——他们感觉到，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意志”，正在从虚空深处降临。
那意志冰冷、漠然、高高在上。
如同神灵俯瞰蝼蚁。
“来了。”林霄脸色凝重，“仙域的‘观察者’……到了。”
他猛地挥手：“所有人，收敛气息，进入‘龟息’状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暴露！”
三千修士同时闭气，周身灵气波动瞬间降至冰点。
整个基地陷入死寂。
而在地表……
太平洋上空，通天桥前方十万米处。
空间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来。
然后，一颗“眼睛”……缓缓钻了出来。
那眼睛直径超过千米，完全由某种银白色金属构成。眼球的表面流淌着无数道细微的能量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在实时分析、记录着周围的一切信息——大气成分、能量波动、生命信号、法则结构……
眼球的瞳孔位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中，缓缓伸出一根……金属触须。
触须的尖端裂开，露出一枚水晶棱镜。棱镜旋转，向地球表面投射出七色光束。
光束扫过之处，所有物质的结构都被瞬间解析。
海洋深度、地壳厚度、地幔流动、地核温度……
大气环流、电离层密度、臭氧层分布……
生物种类、种群数量、基因多样性……
文明等级、科技树分支、社会组织形态……
一切数据，都被那枚棱镜扫描、记录、归档。
全球所有天文台同时响起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未知天体出现！轨道……就在近地轨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是天体！是人工造物！它的表面有规律的几何结构！”
“它在扫描地球！上帝啊……那光束的解析精度，连海底一粒沙的成分都能分析出来！”
恐慌开始蔓延。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那只“眼睛”在完成基础扫描后，童孔处的黑洞再次扩大。
第二根触须伸了出来。
这根触须的尖端不是棱镜，而是一枚……炮口。
炮口对准的，不是城市，不是军事基地。
而是——南极大陆。
“它要干什么？！”联合国紧急会议，各国代表脸色惨白。
下一秒，他们知道了。
一道直径百米的纯白色光束，从炮口射出。
光束悄无声息地划过天际，落在南极冰盖中央。
没有爆炸。
没有巨响。
光束落点处的冰层、岩石、土壤……全部“消失”了。
不是融化，不是汽化，而是从原子层面被“解构”——所有物质都被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然后被光束吸收、回收。
三秒后，光束消散。
南极冰盖上，留下了一个直径十公里、深不见底的……完美圆柱形坑洞。
坑洞边缘光滑如镜，仿佛用最精密的机床切削过。
全球死寂。
然后，那只“眼睛”的瞳孔处，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合成的、用全频道广播的声音：
“文明等级评估完毕。”
“行星代号：盖亚（临时命名）”
“文明类型：唯物科技侧（初阶）”
“灵能适配性：中等（正在升格）”
“威胁评级：无害（当前）”
“建议处理方案：观察、引导、必要时……清理。”
最后四个字，让所有人后背发凉。
“清理……”克里姆林宫，俄罗斯总统盯着屏幕，“就像清理实验皿里的细菌那样吗？”
没人回答。
因为那只“眼睛”开始了下一步动作。
它收回了炮管触须，转而伸出第三根触须——这根触须的尖端，是一枚复杂的符文阵列。
符文阵列亮起，在空中投射出三百六十幅画面。
每一幅画面，都对应着一个“高价值目标”。
昆仑山、金字塔、百慕大三角、玛雅神庙、神农架、长白山天池……
以及……全球所有刚刚突破到筑基期以上的觉醒者。
包括那六十三名“异常者”。
“标记完毕。” 眼睛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潜在变数’，已纳入监控网络。任何超出‘允许范围’的行为，将触发自动清除程序。”
它顿了顿：
“另外，通告此界所有生灵——”
“仙域‘第三观测站’武装要塞【天罚之眼】，已抵达近地轨道。”
“从此刻起，此界进入‘受监管状态’。”
“禁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试验。”
“禁止针对行星环境的恶性改造。”
“禁止跨世界非法移民。”
“禁止……”
一连串禁令被宣读。
每一条，都在剥夺人类文明的自主权。
当最后一条禁令宣读完毕时，联合国紧急会议大厅里，一位小国代表猛地拍桌而起：
“这是侵略！我们绝不接受！”
他话音未落。
画面中，那只“眼睛”的瞳孔……转向了他所在的方位。
虽然隔着屏幕，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被“看”了。
“异议收到。” 眼睛冰冷地说，“根据牧者条例第137条：低等文明对监管者的反抗，视为‘文明癌变征兆’。”
“处理方案：切除。”
一道纤细的红色光束，从眼睛中射出。
光束穿过大气层，穿过联合国大楼的屋顶，精准地命中那位代表。
没有血迹。
没有惨叫。
代表整个人……化作了一尊石像。
不是比喻——他的血肉、骨骼、衣物，全部变成了灰白色的岩石。连他脸上愤怒的表情，都被永恒定格。
“示例完毕。” 眼睛收回光束，“再有异议者，同此处理。”
它开始缓缓上升，重新隐入虚空。
但在完全消失前，它最后说了一句话：
“另外，转告守门人林逸——”
“仙域‘问道大会’，三日后于通天桥尽头召开。”
“特邀界主……前来观礼。”
“若不来……”
眼睛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情绪的波动。
那是……嘲讽。
“便视为放弃此界所有权。”
“仙域将……代为管理。”
话音落下，眼睛彻底消失。
天空恢复了平静。
但全球所有高层的心中，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代为管理……”白宫，总统看着南极那个巨大的坑洞，“意思是，如果我们不听话，就会像那个坑一样……被‘清理’掉？”
他的幕僚们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而昆仑山巅。
林逸站在观星台上，仰头看着天空。
刚才那只“眼睛”……他认识。
在三万纪元前，初代族长就是被这玩意儿追杀了九个世界，最终重伤陨落。
“天罚之眼……”林逸轻声说，“仙域镇压下界的三大武装要塞之一。全功率一击，可以崩碎一颗行星。”
他身后，苏瑶、风无痕、李黑水等人脸色凝重。
“林逸，不能去。”苏瑶抓住他的手臂，“那是鸿门宴。”
“我知道。”林逸点头，“但必须去。”
他转身看向众人：
“天罚之眼的出现，意味着仙域已经正式将地球列为‘监管对象’。如果我不去，他们就有借口全面介入地球事务——到时候，我们连暗中运作的空间都没有。”
“可去了就是送死！”李黑水低吼，“那鬼眼睛一炮就能轰平昆仑山！你一个人上去，不是找死吗？！”
“我一个人去。”林逸说，“但……不是去送死。”
他眼中闪过暗金色的光芒：
“我要去和他们……谈条件。”
“谈条件？”众人一愣。
“对。”林逸点头，“仙域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不是因为他们仁慈，而是因为……两界融合产生的‘混沌法则’，对他们也有用。”
他抬手在空中勾勒。
暗金色纹路交织，显现出通天桥的结构图。
“你们看——通天桥的根基，并不是纯粹的仙域法则，而是混合了地球的‘科学法则’与玄天界的‘修真法则’的……‘复合法则结构’。”
林逸指着结构图中的几个节点：
“这些节点，仙域自己无法构建，必须借助两界融合时自然产生的‘法则奇点’。而目前地球上最大的法则奇点……就在昆仑山。”
他顿了顿：
“换句话说——仙域需要我，需要守门人的权柄，来维持通天桥的稳定。否则桥塌了，他们的‘问道大会’就办不成，更别提通过试炼者收割地球的气运了。”
众人恍然。
“所以……他们不敢杀你？”风无痕问。
“不是不敢。”林逸摇头，“是暂时不能杀。至少在通天桥稳定之前，我是安全的。”
他看向太平洋方向：
“而我要利用这个‘安全期’，去和他们谈——地球的自治权，人类文明的自主发展权，以及……仙域必须撤走天罚之眼。”
“他们会同意吗？”苏瑶皱眉。
“不会完全同意。”林逸说，“但可以争取。谈判的本质，就是互相妥协。”
他深吸一口气：
“而且……我也需要去通天桥尽头看一眼。那里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仙域如此重视‘问道大会’。”
众人沉默。
许久，苏瑶松开手。
“答应我。”她看着林逸的眼睛，“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会的。”林逸点头。
他转身，一步踏出观星台。
身影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冲天而起，直奔太平洋上空。
三分钟后。
林逸悬停在通天桥入口前。
桥身流淌的白玉光华映照着他平静的脸。
前方，九十九级问心阶的尽头，隐约能看到第二关“问道阶”的轮廓——那是一段悬浮在云海中的石梯，每一级台阶上都刻着不同的“道问”。
更远处，第三关“斩尘阶”隐没在雷光中，看不真切。
而三关之后……就是桥的尽头。
那里，仙域的人……在等他。
“界主既然来了，何不踏阶？”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桥尽头传来。
是明心道人。
林逸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向脚下。
太平洋海面上，无数试炼者正仰头看着他。有人眼中是期待，有人是嫉妒，有人是仇恨。
更远处，各国的卫星、侦察机、无人机……全部对准了这个方向。
全球七十亿人，至少有二十亿在通过直播观看这一幕。
人类文明的命运，玄天界的命运，两界融合的未来……
全都系于此刻。
林逸缓缓抬脚。
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没有异象。
没有考验。
因为他身上的界主权柄，自动豁免了问心阶的筛选。
他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步伐平稳，速度恒定。
十级。
二十级。
五十级。
当他踏上第九十九级，站在问心阶尽头时，整个通天桥……猛地震颤起来！
不是排斥。
而是……欢迎。
桥身两侧的三千六百尊瑞兽凋像，同时睁开眼！
三千六百道目光汇聚在林逸身上。
然后，所有瑞兽……同时低头。
如同臣子觐见君王。
“果然。”桥尽头，明心道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界主权柄，通行无阻。林小友，请上‘问道阶’。”
林逸抬眼。
前方，悬浮在云海中的石梯散发出澹澹的青色光晕。
每一级台阶上，都浮现出一行古字：
“何谓道？”
“何谓法？”
“何谓长生？”
“何谓永恒？”
……
一共三千问。
这是比问心阶更残酷的考验——不是考验内心，而是考验“道心”。
道心不坚者，踏阶即疯。
林逸面色不变。
他再次抬脚。
踏上了第一级问道阶。
台阶上的“何谓道”三字猛地亮起，化作一道青光没入他的眉心。
林逸身体微震。
但他的脚步……没有停。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十步。
第一百步。
他如同散步般，在三千问中穿行。每踏一级，就有青光没入眉心，但他的眼神始终清明，步伐始终稳定。
仿佛那些困扰无数修士的“道问”，对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桥尽头，明心道人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身后，另外几位仙域殿主的虚影缓缓浮现。
“此子道心……竟如此坚固？”一位殿主惊疑。
“不是坚固。”另一位殿主眯起眼，“是……超然。他的‘道’，不在三千问之中。”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位殿主一字一句道，“他走的路，和我们不一样。甚至和牧者设定的‘正统修真体系’……也不一样。”
众人沉默。
而林逸，已经踏过了两千九百九十九级问道阶。
只剩最后一级。
台阶上的问题是：
“何谓……超脱？”
林逸停住了。
他低头，看着那两个字。
许久，他笑了。
“超脱？”他轻声说，“就是……”
他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我来了，你们就得让路。”
轰——！
整个问道阶，三千问同时亮起！
所有青光汇聚，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光环。
不是仙光。
不是佛光。
而是一种混沌的、七彩流转的、仿佛包含了一切可能性的……混沌光环！
光环成型的瞬间。
通天桥尽头，那座一直隐没在云雾中的宫殿……终于显现。
宫殿匾额上，刻着三个大字：
“问道宫”
宫门缓缓打开。
门内，十二道身影依次排开。
全部是仙帝级。
最中央的宝座上，明心道人端坐，俯视着踏阶而来的林逸。
“欢迎。”他微笑着说，“守门人第三万零一代族长，林逸。”
“欢迎来到……”
“仙域的棋盘。”
林逸站在宫门前，仰头看着那十二位仙帝。
然后，他也笑了。
“棋盘？”他说，“巧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那枚暗金色的界主令。
“我最擅长的……”
“就是掀桌子。”
宫门内外，气氛瞬间凝固。
问道大会……还未开始。
对峙，已至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