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里的木头突然被一阵风卷起，火焰猛地一歪，火星子像是炸开的锅底灰，噼里啪啪溅出来几颗，落在离火最近的垫子边上。
徐欢第一个跳起来，手往后一缩：“哎哟！烫！”
王均也慌了一下，腿往旁边一收，差点带翻自己的饮料瓶。何晴下意识低头看脚边，发现一颗火星正落在她坐垫边缘，冒了一缕小烟。
陈宇默没动，眼睛盯着火星落点，嘴里却先开了腔：“大家别慌——这是我们的篝火在给大家加特效，正式进入‘火焰之舞’环节！”
没人笑，也没人接话，所有人都还盯着那几处发黑的地方。
他这才站起身，几步走到工具箱前，掀开盖子抓出一块湿布，顺手又拎了防火铲。回来时蹲在地上，把湿布压在冒烟的垫子上，用力按实。另一只手拿铲子拨了拨火堆外围松动的柴，一边说：“导演组这特效经费花得值啊，下次记得提前报备，免得我们以为要上演‘逃生挑战’。”
王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合着我们还得配合演出？”
“那是必须的。”陈宇默头也不抬，“你负责尖叫，我负责英雄救美，剧本都写好了。”
徐欢站在旁边，看着他熟练地处理完两处火星点，终于笑了：“你还真敢编！不过这幕剪进去绝对上热搜——《某男星现场控火，冷静到可怕》。”
“标题不够劲爆。”周荣怀睁开眼，靠在树干上慢悠悠插了一句，“改成《火焰中的男人，用一块破布拯救全场》更合适。”
全场一静，接着爆笑。
连柳如烟都低下了头，肩膀微微抖了抖。她刚才一直盯着陈宇默的动作，手指无意识捏紧了膝盖上的笔记本。现在看他没事，火也稳了，才慢慢松开手。
夏初冉靠在垫子上，一只手撑着地，摇头笑着说：“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
“我挺老实的。”陈宇默拍了拍手站起来，“看见危险第一时间处理，不慌不乱，还不抢镜头，多标准的好嘉宾。”
“那你刚才说什么‘英雄救美’？”何晴开口，语气带着点挑刺的意思，但脸上没有冷意。
“随口一说。”他耸肩，“现场气氛需要一点浪漫元素嘛。”
“那你救谁了？”徐欢立刻追问，“我都没跑，你扑什么火？”
“你不尖叫了吗？”陈宇默反问，“那一声‘哎哟’就是信号弹，我知道危机来了。”
王均笑得直拍大腿：“合着我们都成了你的剧情Npc？”
“你们本来就是。”陈宇默走回原位，在柳如烟身边坐下，“节目组花钱请咱们来，不就是演给观众看的？”
“可刚才那阵风确实有点猛。”柳如烟轻声说，“火堆太靠外了，下次应该往中间拢一点。”
“还是你想得细。”陈宇默扭头看她，“要不要直接去当执行导演？”
她摇摇头：“我就随口一提。”
“不是随口。”他拿起铲子，又往火堆中心推了根粗柴，“她说得对，刚才要是再偏五公分，火星就能蹭到徐欢裤子。”
徐欢低头一看，还真离得近，吓得往后挪了半尺：“我去！你还真吓我一跳！”
“现在安全了。”陈宇默把铲子放回工具箱，“而且经过这一出，咱们气氛是不是更热闹了？”
“你是真不怕事大。”夏初冉戳他。
“这种小事哪算事。”他咧嘴一笑，“你看大家都笑了，比刚才还放松。”
的确，刚才那股因为柳如烟被夸而产生的安静氛围，已经被这场小意外冲散了。现在没人再想着深沉的话题，反而开始互相打趣。
王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我说，以后每期都安排这么一出，不然节奏太闷。”
“你是不是想拿消防员补贴？”徐欢斜他一眼。
“合理诉求。”王均认真点头，“我可以穿制服出场，还能背个小水桶。”
“那你得先学会灭火。”陈宇默从地上捡起空瓶扔给他，“试试用这个。”
瓶子砸中王均胸口，弹下来滚到火堆边。他弯腰去捡，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手撑地才稳住。
“哇哦！”徐欢拖长音，“王均老师现场演绎‘如何优雅摔倒’！”
“我这是战术规避！”王均爬起来拍拍裤子，“刚才那块地有灰，我判断它会打滑。”
“那你判断错了。”周荣怀又开口，嘴角明显扬着。
一群人笑得更狠了。
何晴没说话，但她已经起身，把被风吹乱的两个坐垫重新摆好，还顺手把徐欢踢歪的保温杯扶正。动作自然，不像刻意表现，而是真的觉得该做。
陈宇默看在眼里，没点破。
柳如烟翻开笔记本，低头写了几个字，又抬头看了看火堆的位置，似乎在记什么细节。
“你们说，”徐欢忽然转头问，“要是刚才真烧起来了，咱们谁能第一个跑出去？”
“肯定是王均。”陈宇默答得飞快，“他综艺感强，跑镜头肯定跑得最帅。”
“喂！”王均抗议，“我这是团队精神！要撤也是大家一起撤！”
“那你刚才怎么一个人往前扑？”夏初冉笑着反问。
“那是表演需要！”王均梗着脖子，“观众要看的是担当，不是逃跑路线图。”
“所以你是准备牺牲自己，让我们先走？”徐欢瞪大眼。
“差不多意思。”他双手叉腰，“你们记住我的英勇就行。”
“记不住。”周荣怀淡淡道，“因为你根本没动。”
王均语塞，指着他说：“你……你闭嘴！”
笑声再次炸开。
火堆重新稳定下来，火焰不再乱晃，热气均匀地往上送。有人搓着手取暖，有人调整坐姿，整体气氛比之前更轻松。
陈宇默靠回垫子，胳膊肘撑着地，抬头看了眼天。星星不少，风好像也小了。
“其实吧，”他忽然说，“刚才那一瞬间，我也紧张了一下。”
“你？”徐欢不信，“你脸都没变。”
“心里变了。”他说，“就一下，怕真出事。但转念一想，反正摄像机都在，出事也是全国直播。”
“你还真豁得出去。”夏初冉说。
“这不是没办法嘛。”他摊手，“总不能让大家真受伤。”
柳如烟听着，笔尖停在纸上，没继续写。她看了他一眼，目光很短，很快又低下头。
何晴这时开口：“你反应确实快。”
“职业习惯了。”陈宇默笑了笑，“以前拍动作戏，哪儿冒烟就得往哪儿冲，不然导演骂得比火还旺。”
“那你现在也算轻车熟路？”王均问。
“差不多。”他点头，“看到火星第一反应不是躲，是找东西盖住它。”
“这本事能不能教教我？”徐欢举手，“我下次做饭糊锅，也能冷静应对。”
“前提是你得有个湿布。”陈宇默认真说，“不然光喊救命也没用。”
“所以道具很重要。”周荣怀总结，“关键时刻，一块破布能救全场。”
“可不是。”陈宇默指着他，“这话你应该写进年终总结。”
笑声又一次响起。
火堆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根细柴断了，掉进灰里，没再冒火星。
徐欢忽然举起手机：“等等！我要拍个短视频——‘篝火晚会惊现火焰之舞，全靠一人拯救’！”
“别拍我正面！”王均立刻捂脸。
“必须拍！”徐欢不依，“这可是名场面！”
陈宇默没拦着，只是笑着摇头。夏初冉伸手挡镜头，却被徐欢绕开。
柳如烟合上笔记本，放在腿上，静静看着他们闹。
何晴也笑了下，没说话，但眼神亮了些。
陈宇默转头看她：“你也来一段？”
“我不上镜。”她简单回了一句，却没有回避镜头。
徐欢拍完一段，放下手机：“行了，剪辑师今晚别睡了。”
“你发抖音的时候记得@我。”王均强调，“标签要写‘王均见证奇迹时刻’。”
“写‘陈宇默单手灭火星’更吸粉。”夏初冉说。
“我都行。”陈宇默无所谓地靠回去，“只要别把我拍成反派就行。”
“你要是反派，这火早灭了。”周荣怀说。
话音刚落，风又起了一下。
火苗晃了晃，但这次只是轻轻摆动，没有火星溅出。
陈宇默抬起手，掌心对着火焰，试了试风向。
他的手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