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宣布着最终的判决。
话音落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高频到刺穿耳膜的嗡鸣。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凝炼成固态的橘红色毁灭光束,从毁灭者的面部空洞中,零距离,轰然射出。
光束击中雷僵脸庞。
它那堪比精钢的青铜之躯,非但没能吸收,反而像是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冰块。
过载。
瞬间的绝对过载。
它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燃烧着红焰的双瞳就在光芒中熄灭。
紧接着,头颅、躯干、四肢……
在纯粹的高温与能量洪流中,被逐层分解、气化、湮灭。
从物质到能量,再从能量到虚无。
整个过程,不足一秒。
光束穿透雷僵后余势不减,笔直轰击在远处的山壁。
“轰——!!!”
迟来的巨响终于炸开。
整座山头剧烈摇晃,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巨大圆形坑洞,出现在山壁之上。
坑洞内壁在恐怖高温下已然完全琉璃化,在残余电弧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高频的嗡鸣与橘红的光芒同时收敛。
世界重归寂静,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徒劳地洗礼着这片神罚之地。
那头搅动风云,让三位玄门高手束手无策的绝世凶僵,就这么……没了。
连一粒尘埃都未曾留下。
【支线任务“千鹤之劫”已完成。】
【击杀目标:变异雷僵(评级:185)。】
【获得奖励:300能量点。】
【能量:5318→5618】
林澈面无表情地看着数据流划过,心念微动。
那台三米多高,散发着无尽压迫感的银色巨神“毁灭者”,凭空消失在雨幕之中。
地面上,只留下一个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巨大脚印,以及那个深不见底的琉璃化巨坑,无声证明着它曾经的存在。
极致的动与极致的静,形成了荒谬而震撼的对比。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
“噗通。”
千鹤道长一屁股瘫坐在泥地里,眼神涣散,口中喃喃自语。
“这就……完了?”
九叔拄着半截断剑,身体摇摇欲坠,大口喘着粗气。
他感觉不到半边身子的酸麻,脑子里只剩下那道橘红色的毁灭光束,以及那台凭空出现的银色魔神。
那是道法典籍从未记载,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阿弥陀佛……”
一休大师捡起一颗碎裂的佛珠,捻在指尖,那张总是笑眯眯的脸庞,此刻写满了苦涩与茫然。
他的佛心,在那台金属巨兽降临的瞬间,就已经裂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缝隙。
“师兄!师弟……四目师弟还在那边!”九叔猛然惊醒,嘶吼着朝竹林深处冲去。
一休大师也立刻跟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狼藉中,找到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四目道长。
他的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了一大块,脸色青紫,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师弟!”
九叔双目通红,手足无措。
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林澈走到了他们身边,低头看了一眼生死一线的四目道长。
千鹤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那是一种凡人仰望神明时,混杂着敬畏、恐惧与未知的复杂情绪。
然而,林澈只是用一种宣读尸检报告的语调,对九叔说道:“还没死,肋骨断了七根,三根刺穿肺叶,内出血严重,再拖五分钟,神仙难救。”
“别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林澈也不等九叔反应,从系统背包里,取出两个银色的喷雾罐。
他将其中一瓶丢给九叔。
“他,你自己来。”林澈指了指远处的千鹤。
然后,他蹲下身,拧开另一瓶喷雾的盖子,对准四目道长那片恐怖塌陷的胸口,毫不犹豫地按下。
“嗤——”
一股淡蓝色的、带着丝丝凉意的雾气喷涌而出。
九叔和一休大师都愣住了。
下一秒,让他们毕生难忘,甚至比“魔神降临”还要颠覆三观的画面,发生了。
在淡蓝色雾气的笼罩下,四目道长塌陷的胸骨,竟发出“咔哒、咔哒”的骨骼复位声!
狰狞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青紫的脸庞快速恢复血色。
原本微弱到不可闻的呼吸,在短短几个喘息之间,就变得沉稳有力。
前后不过十秒。
一个濒死之人,就这么……好了?
九叔捏着手里的银色喷雾罐,手抖得像是中了风。
他看着罐子上那些看不懂的奇异符号,又看了看气息平稳的四目道长,大脑一片空白。
仙丹?
不,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也绝无这般立竿见影的奇效!
“还愣着做什么?”林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九叔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到千鹤身边,学着林澈的样子,对着千鹤受伤的腿部喷了下去。
千鹤只感觉一股清凉渗透肌肤,随即,断骨处传来酥麻的痒意,紧接着便是骨骼自动校正的“咔咔”声。
那条扭曲变形的小腿,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自行恢复原状。
疼痛在迅速消失。
这是……造物主的权能!
就在九叔和一休还沉浸在三观重塑的巨大冲击中时,刚刚恢复过来的千鹤道长,却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比刚才骨折时还要凄厉的哀嚎。
“完了!全完了啊——!”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两具焦黑卷曲的尸体旁,哭天抢地:“王爷!乌管事!你们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们死了,我这趟镖……不就白押了吗?我的尾款!我那三百块大洋的尾款啊!”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充满了现实主义的悲伤。
九叔的脸皮抽搐了一下,想骂人,却又不知从何骂起。
林澈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任务目标是清除僵尸,不是当保姆。人死了,与你之间的因果便已了结。”
“钱财乃身外之物,能活着就该庆幸。”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句安慰,只有冰冷到极致的利弊分析与事实陈述。
千鹤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林澈那双毫无波动的眸子,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跟神仙谈尾款?
自己是疯了吗?
“是,是……先生教训的是,小道……知错了。”他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此地不宜久留,先去我的道场避避雨吧。”刚刚苏醒的四目道长在九叔搀扶下,虚弱地提议道。
林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转身,率先迈步。
九叔、四目、一休,连同捡回一条命的千鹤,立刻如同众星捧月般,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无人敢与他并肩,甚至不敢靠得太近,只保持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沉默地走在泥泞的山路上。
雨幕中,那个青衫青年走在最前,从容不迫。
他身后,三位当世高人,却像一群打了败仗的狼狈随从。
不久后,竹林小院遥遥在望。
留守的家乐和菁菁连忙撑着伞冲了出来。
“师父!师伯!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那……那棺材里的东西……”
家乐的话问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看了看师父,又看了下千鹤师叔死灰般的脸色,而没有看到那雇主小王爷和管事……。
那个青衫青年,负手走在最前面。
而他的师父,九叔师伯,还有那位德高望重的一休大师,全都低着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跟在后面,脸上写满了敬畏与疲惫。
这场景,太过诡异,太过颠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