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的灰雾依旧翻滚,凌云靠在岩壁上,左手压着那道发烫的黑线。监测仪屏幕彻底暗了,外壳边缘开始泛出焦痕,最后一丝红光熄灭。她没动,眼睛盯着地面。
陆泽伸手碰了碰仪器,指尖刚触到表面就缩了回来。太烫了。他抬头看凌云,嘴唇微动,但没说话。
白云飞从后方挪到两人中间,低声道:“它是不是要炸?”
凌云摇头。“不会。李冰做了自毁保护,只会断电。”她说完,右手慢慢抬起来,摸了摸星序剑的剑柄。掌心贴住的那一刻,那道新划痕正对着手指根部。
吞天葫忽然震了一下。
不是震动,是抽搐。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凌云睁大眼。她立刻把意识沉进去,发现葫芦内部的能量流出现短暂逆冲。这是预警,不是错觉。
她抬起眼,看向陆泽和白云飞,用唇语说:“走。”
两人同时点头。
他们缓缓起身,动作极轻。凌云走在最前,脚尖先落地,一步步向前探。陆泽收起仪器残骸塞进怀里,跟在中间。白云飞断后,回头扫了一眼来路。
三步,五步,十步。
岩脊边缘越来越近。
就在凌云准备跃下高台时,一个声音从谷底传来。
“东南岩脊。”
声音不高,却像刀子一样割开空气。
三人瞬间停住。
“有外人。”
是暗影仙尊的声音。平静,没有起伏。
下一秒,天空变黑。
不是天色变暗,是某种东西铺开了。一层深灰色的领域从谷底升起,迅速覆盖整个上方空间。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困难。
凌云猛地拔剑。
星序仙武圣刃出鞘瞬间,剑身爆发出刺目光芒。她双手握柄,将剑举过头顶,朝着那层领域狠狠劈下。
轰!
一道裂痕出现在领域表面,像玻璃被砸出缝隙。缺口只有三尺宽,但足够用了。
“跳!”凌云喊。
她话音未落,陆泽已经冲出去。他在半空中结印,掌心雷光凝聚。落地刹那,他反手拍向谷壁,几张风雷符应声而炸。
爆炸气浪推着缺口扩大,碎石四溅。几道黑影从下方冲上来,手持长戟直刺。
白云飞横刀拦下。
刀锋砍中第一根戟杆,火星崩飞。他借力翻身,一脚踹开另一名敌人,顺势落在凌云身边。
“后面交给我。”他说。
凌云点头,转身朝缺口冲去。她一边跑一边调动吞天葫,把周围逸散的暗影能量吸进来。那些黑色雾气顺着她的手臂钻入体内,又被化龙诀瞬间净化。
能量回流。
她感觉力气回来了。
冲到缺口边缘时,她跃起,剑尖点地借力,整个人穿过裂缝。陆泽紧随其后,落地翻滚卸力。
白云飞最后一个出来。
他刚跳起,一道锁链从下方甩出,擦过他后背。布料撕裂,皮肤见血。他闷哼一声,强行扭身躲开第二击,落地踉跄几步才站稳。
“能走?”凌云问。
“小伤。”白云飞抹了把背,手上沾血,但没停下,“别停。”
他们开始往谷口方向撤。
身后,暗影仙域完全展开,像一张巨网罩住整片区域。魔渊大王的声音响起,带着怒意:“封锁出口!一个都不能放走!”
地面震动。
大批魔兵从地下通道涌出,分成三队包抄。空中也有黑点升腾,是暗影卫,手持弓弩,开始拉弦。
凌云回头看了一眼。
“三角阵型。”她下令。
三人立刻调整位置。凌云在前,陆泽居中偏左,白云飞在右后方。
第一波箭雨落下。
陆泽抬手,风雷仙域张开。赤蓝电弧在身前形成屏障,箭矢撞上当场炸裂。他趁机蓄力,掌心雷光越聚越强。
“准备炮击。”他说。
凌云不答,往前冲了十丈,一剑劈开拦路的石柱。碎石堆成临时掩体。她站定,将吞天葫吸收的能量灌入剑身。
剑光暴涨。
她反手一挥,剑气横扫,前方五名魔兵被掀飞。
陆泽抓住时机,释放风雷仙融炮。
轰——
粗大的雷柱从他掌心喷出,呈扇形扫过左侧敌群。爆炸声连成一片,火光映红岩壁。冲击波逼得敌人后退,阵型出现缺口。
“走!”凌云喊。
三人交替前进。每三十丈,白云飞就停下,在地上划一道符。符纹亮起,升起一阵灰烟,遮蔽视线。
追兵慢了半拍。
但他们没放弃。暗影仙尊亲自出手了。
他站在高处,双手抬起,整个领域的压力骤增。凌云脚步一沉,膝盖微弯。陆泽的领域开始闪烁,差点破裂。
“撑住!”白云飞低吼。
他展开仙武领域,将两人后背纳入防护范围。刀光连闪,斩断两道偷袭的锁链。他咬牙顶着压力,一步步后退。
凌云趁机调息。她把吞天葫的能量分出一股,送入陆泽体内。陆泽呼吸一顺,立刻继续充能。
第二轮炮击准备就绪。
这次目标更准。他瞄准的是右侧包抄的小队,那里刚集结完毕。
炮出。
雷光撕裂空气,直接命中队列中心。爆炸掀起泥土和残肢,敌方攻势中断。
“还有多少路?”陆泽问。
“快到谷口了。”凌云答。
他们加快速度。
可就在距离出口只剩百丈时,前方地面裂开。一张巨大的黑色魔网从地下弹出,横在空中,封死了去路。
魔网还在收缩。
凌云盯着它,忽然笑了。
“你们清后面。”她说。
说完,她冲向魔网。
吞天葫全力运转,把刚才吸收的所有能量全部导入星序剑。剑身通体发白,边缘开始融化。
她跃起,双手握剑,从上往下劈。
剑落。
魔网从中断裂,熔化的铁丝掉落,砸进裂缝。
陆泽立刻补上风暴术,吹散剩余灰雾。视野打开。
他们冲出谷口。
外面是一片荒原,碎石遍地,风沙扑面。三人一口气奔出三百丈,确认没有立即追兵,才停下喘气。
凌云转身回望。
幽冥谷深处,浓雾翻滚,隐约能看到人影移动。暗影仙尊站在最高处的石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边。
她握紧手中的剑。
剑刃上有血,不知是谁的。
陆泽靠在一旁石头上,右臂微微发抖。刚才连续两次炮击耗尽了力气。他掏出药瓶喝了一口,缓了缓。
白云飞检查背部伤口。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但他没换,只是重新扎紧。“还能打。”他说。
凌云点头。
她低头看自己的左手。黑线还在,颜色更深了。吞天葫安静下来,像是耗尽了力气。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她把剑插进地面,支撑身体站起来。“不能停。”她说,“他们很快会派更多人出来。”
陆泽扶着石头起身。“往哪走?”
“西边。”她说,“废矿道。李冰给的备用路线。”
白云飞嗯了一声,站到她右边。
三人重新排好阵型。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凌云抬起手,擦掉眼角的一粒尘。
她最后看了一眼幽冥谷的方向。
然后迈步向前走。
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