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两个人终于停歇下来,解雨臣的目光落在黑眼镜泛红的眼尾,眼底满是心疼,他知道黑眼镜在努力说服自己。
他抬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串用红绳系着的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一枚小巧的银质铃铛,轻轻一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瞎子,你看这个。”
解雨臣的声音带着几分狡黠,将钥匙串拿到黑眼镜眼前轻轻晃了晃。
银铃叮咚,钥匙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闪闪烁烁,黑眼镜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刚哭过的湿润,不解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花儿爷,这是……”
他实在猜不透解雨臣的心思,好好的怎么突然拿出一串钥匙?
是解家新增的产业?
还是哪个铺子的钥匙?
无数个猜测在脑海里打转,却没一个能对上解雨臣眼底那抹神秘的笑意。
解雨臣看着他懵懂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指尖划过钥匙串上的铃铛,声音温柔得能淌出蜜来:
“我已经在云南买了一座小院,就在洱海边的古镇里,青瓦白墙,院里的布置等我们过去一起研究。”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像是已经看到了那座小院的模样:
“以后我俩就在那养老,不被解家的琐事打扰,不被下墓的凶险牵绊,就守着一方小院,晒晒太阳,你想喝多少包谷酒都成。”
“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轻软,却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黑眼镜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黑眼镜脸上的茫然瞬间凝固,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解雨臣,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眶里原本就未干的湿意,瞬间汹涌成潮,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手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惯了人心险恶,经历了生离死别,早已习惯了漂泊无依,从未奢望过能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能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的归宿。
可解雨臣,却把他随口说过的话,都悄悄记在了心里,还为他打造了一个如此美好的未来。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
黑眼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怎么……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串钥匙,指尖却微微颤抖,生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梦。
解雨臣将钥匙塞进他的手里,钥匙的冰凉触感让黑眼镜瞬间回过神来,这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双臂,将解雨臣紧紧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怀里,再也不分开。
“花儿爷……”
黑眼镜的头埋在解雨臣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他的左肩,浸透了衣衫,带着他从未有过的脆弱与动容。
他一遍遍地唤着解雨臣的名字,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所有的感激,所有的爱意,所有的庆幸,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诉说着他此刻翻涌的情绪。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四姑娘山跳下铁盘前对解雨臣说的话:
“以后我们不再下墓了,我们就去云南喝最烈的包谷酒。”
那时的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从未想过会有实现的一天。
毕竟他是个无牵无挂的人,哪里都可以是家,又哪里都不是家。
可解雨臣,却把他这句戏言,当成了最重要的承诺,默默记在心里,还亲手为他圆了这个梦。
解雨臣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却没有丝毫挣扎,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的指尖温柔地划过黑眼镜的背脊,动作轻柔而坚定,传递着无声的慰藉。
“从四姑娘山回来,我就让人去办了。”
解雨臣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你不是说要去喝包谷酒吗?我怎么能让你失望。”
他抬手,轻轻揉着黑眼镜的头发,指尖带着珍视与宠溺:
“我解雨臣的爱,必须拿得出手。不能给你生儿育女,不能给你世俗意义上的圆满,那我就给你一个安稳的家,给你一份不受打扰的余生,给你我能给的全部。”
“瞎子,”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郑重,几分温柔,
“我知道你这辈子过得不容易,四处漂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了太多苦。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颠沛流离了。云南的小院,有我,有你,有花,有酒,有阳光,那就是我们的家。”
黑眼镜听完,哭得更凶了,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带着无尽的动容与感激。
他紧紧抱着解雨臣,仿佛抱着自己的全世界,抱着他此生唯一的救赎。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被人默默记挂,被人精心呵护,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这样一份沉甸甸的、拿得出手的爱。
原来他也可以有一个真正的家,一个有人等他、盼他、爱他的地方。
泪水越流越凶,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太过幸福,太过感动。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这样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幸运,如此圆满。
不知过了多久,黑眼镜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却依旧紧紧抱着解雨臣,不愿松开。
他的脸颊还贴着解雨臣的肩头,衣衫早已被泪水浸透,带着淡淡的咸味,却也带着彼此交融的温度。
“花儿爷,”
黑眼镜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坚定与温柔,
“谢谢你。”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简单的道谢,却包含了他所有的深情与感激。
他知道,任何华丽的辞藻,在这份沉甸甸的爱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解雨臣轻轻推开他一点,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他脸上残留的泪痕。
看着他红肿的眼尾,鼻尖泛红的模样,忍不住失笑:
“哭什么,多大的人了。”
黑眼镜却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满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宠溺。
他抬手,将那串钥匙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然后,他俯身,小心翼翼地吻上解雨臣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带着满心的感激,带着极致的珍视,温柔而深情。
解雨臣闭上眼,轻轻回应着他,唇齿相依间,是彼此心照不宣的深情,是余生相许的坚定。
银质铃铛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为这份深情祝福。
黑眼镜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漂泊无依的孤魂。
他有了家,有了解雨臣,有了滇南小院里的岁月静好。
以后的日子,他会陪着解雨臣,去云南,去洱海边,去那座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院。
他们会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喝包谷酒,一起晒太阳,一起度过一年又一年。
没有纷争,没有凶险,没有离别,只有彼此,只有安稳,只有无尽的温柔与爱意。
他紧紧攥着手里的钥匙,又一次将解雨臣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音温柔而坚定:
“花儿爷,以后的日子,我陪你。你去哪,我去哪,你在哪,家就在哪。”
解雨臣靠在他的怀里,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