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灯火通明。
雷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朱由检身后，将一封来自北方的绝密情报呈上。
密报的内容很短，来自于潜伏在赫图阿拉的锦衣卫。
蛰伏了近十年的后金残余势力，近期与北方的罗刹国使团接触频繁。
情报附上了一张草图，描绘了罗刹国使者赠予后金首领的礼物：一种带有刺刀的火绳枪。
【经评估，后金威胁等级：低。罗刹国威胁等级：中，标记为潜在冲突源。】
朱由检的目光在草图上停留了零点三秒，系统迅速完成了对该型号火绳枪的性能分析，并与大明现役的步枪进行了对比。
【武器代差：1.7代。威胁评估：可忽略。】
他没有下达任何针对性的指令，只是将密报归入一个标记为“待观察”的档案盒中。
对他而言，几个在冰天雪地里苟延残喘的部落，与一个尚未完成近代化的欧洲国家进行的小动作，优先级远低于帝国正在进行的内部结构性改革。
朱由检的视线，转向了另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来自户部与工部。
随着西山化工园区产能的几何级数增长，作为煤焦油分馏副产品的煤油，成本已经下降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过去被视为无用废料的液体，如今产量巨大，堆积如山。
“传旨，启动光明计划二期。”朱由检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旨意很快下达到各个部司。
光明计划的内容简单粗暴，由皇家工坊牵头，组织民间作坊大规模生产廉价、安全的煤油灯；同时，以皇家开发银行为后盾，建立覆盖全国府、县两级的煤油销售网络，朝廷对每户购买第一盏煤油灯的家庭，给予三成的价格补贴。
消息一出，朝堂上最先跳出来反对的，是户部尚书倪元璐。
“陛下！不可啊！”
倪元璐冲出班列，一张老脸皱成了苦瓜，“全国一千四百余县，数千万户百姓，这……这补贴一项，就是个数千万两的无底洞！”
他捶着胸口，一副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现在看似国家强盛，社会稳定，国库收的多但花的也多啊，一个个工厂一个个项目，国库的钱简直就是左手倒右手。
然而，不等朱由检开口，沈算就站了出来。
“倪大人，此言差矣。”沈算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中拿着一本账册，“下官与银行精算司，对光明计划的财政模型，进行过三轮推演。”
“推演个屁！老夫只知道，银子花出去，就是没了！”倪元璐吹胡子瞪眼。
沈算不为所动，翻开账册，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调开始念诵。
“据模型测算，光明计划启动后，第一年，灯具制造及其相关产业链，如玻璃、五金等，预计可创造新增税收三百二十万两，提供就业岗位超过十五万个。”
倪元璐的顿了一下。
“第二，煤油销售网络，将由皇家商号与地方商贾合营。仅煤油销售一项，预计年税收不低于八百万两。围绕销售网络产生的仓储、运输、安保等新增行业，预计可再创税收一百五十万两，提供就业岗位二十万个。”
倪元璐的眼睛睁大了一些。
沈算继续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夜间照明的普及，将极大延长城乡居民的有效活动时间。纺织、餐饮、娱乐等夜间商业活动，将迎来爆发式增长。”
“根据我行对京师夜市经济的抽样调查，预计全国商业活力指数将提升百分之十五。这意味着，未来五年，帝国整体商税收入，将因此增加至少三成。”
“三……三成？”倪元璐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还只是直接的经济效益。”沈算合上账册，“煤油灯的普及，能让万千学子在夜间读书，提升国民识字率；能让妇孺在夜间劳作，增加家庭收入。这些，都是无法用银子直接衡量的，长远的国力增长。”
朝堂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沈算勾勒出的这幅宏大蓝图给震住了。
“陛下！”倪元璐再次开口。
“陛下圣明！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是真正的藏富于民，以利兴国！”
他话锋一转，义正言辞地看向朝臣。
“如此利国利民之策，谁敢反对，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与大明未来为敌！我户部，第一个不答应！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把这光明计划给办成了！”
满朝文武：……
王思任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竟然被这老匹夫给抢了机会！
他连忙出列，用比倪元璐更夸张的语调附和道：“倪大人所言极是！陛下此举，非止于经济，更是播撒文明之火！昔有燧人氏钻木取火，今有陛下分馏煤油。此乃天降圣人，恩泽万方之兆啊！”
一场关于财政支出的争论，瞬间变成了一场歌功颂德的比赛。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个体“倪元璐”核心逻辑已修正。】
【个体“王思任”冗余信息输出增加。】
他只说了两个字：“准奏。”
光明计划以超乎想象的效率，在全国范围内铺开。
短短数月，从京师到南京，从西安到成都，一座座城市在入夜后，被星星点点的灯火点亮。
曾经日落而息的街市，如今喧闹到三更时分。
茶楼酒肆，勾栏瓦舍，生意兴隆，无数的小摊贩，在明亮的煤油灯下，兴奋地招揽着客人。
朱由监的系统界面上，两项关键指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国民幸福指数：+7.8%】
【商业活力指数：+12.3%】
然而，就在帝国沉浸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氛围中时，一封来自南方的加急奏报，打破了这片祥和。
广州、泉州、漳州……这些大明最繁华的外贸港口，皇家商号的煤油销售，竟遭到了打击。
奏报的撰写者，依旧是沈算。
他用最冷静的文字，描述了一场正在发生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种来自西洋的鲸油，正以低于大明煤油三成的价格，在南方沿海市场疯狂倾销。
这种鲸油燃烧时气味稍大，亮度也略逊一筹，但其巨大的价格优势，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此非正常商业竞争。”沈算在奏报的末尾，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鲸油背后，是英格兰东印度公司。他们通过系统性地贿赂地方市舶司官员，与本地大海商、宗族势力勾结，建立起了一张庞大的走私网络。其目的，不仅仅是牟利，更是要以低价倾销的方式，扼杀我大明刚刚萌芽的化工产业，摧毁我们的能源定价权。”
朱由检看着奏报，系统瞬间完成了对所有情报的分析和建模。
一副庞大的关系网，在虚拟界面上展开。
从伦敦的东印度公司董事会，到印度的殖民总督，再到广州的地方官僚和海商，一条清晰的利益链条，呈现在他眼前。
【事件判定：一级经济入侵。】
【敌方优势：远洋海运成本（成熟的全球航线与大型盖伦帆船），成熟的全球贸易与金融网络。】
【我方优势：本土生产成本，陆路运输网络，绝对的行政与军事主权。】
【方案：启动金融绞杀程序。】
朱由检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传旨沈算。”朱由检的声音响起，“皇家银行，无限量提供低息贷款，支持我朝商号，将煤油价格，压到比鲸油更低。”
“传旨茅胤京。”
“命南洋舰队，以‘清剿海盗、维护航道安全’为名，回驻马六甲海峡，对所有悬挂非我大明龙旗之商船，征收百分之三十的航道安全维护税。”
“不从者，按海盗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