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84 安全性
李队的表情在吴熙的供述中越来越严肃，老刑警的声音浑厚有力：“也就是说，吴熙女士，你承认违反了《建筑安全法》，置静波市成千上万的市民性命于不顾？”
“上述提及到的你与嘉铭建筑经手的项目，都具有安全威胁？”
消防通道的白炽灯管发出电流的嗡鸣，吴熙踩着珍珠的足尖慌乱发颤。
女人激动反驳的态度却不似作伪，“不是的！我真的认真做过数学计算啊！我真的按照和老师共同研究的理论模型审核过了啊！”
“GN-37限位器虽然价格便宜，我可以从中获取利润。但的确是符合行业规定的正规产品，它的参数和质量用在仓库机械与窗框绝对是可靠的啊！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前失效！”
“包括正在建设的西郊湿地公园里的莫比乌斯流转桥！......我虽然对地质原始数据作了修正，但那座桥的设计是绝对安全的！”
“安全？”江屿嘲讽的挑眉，黑瞳里掠过讥诮，“需要我当着李队的面，帮你回忆一下你当时是怎么和阻止你的老头子说的吗？——”
“‘老师，数学的纯粹性早被资本和权力腐蚀了。您以为您守护的是什么？是真理？不，只是既得利益者的玩具。......就算您再不认可，我也会坚持做的。’”
少年模仿着吴熙当时带着哭腔与落寞的语调，却让女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江屿笑得愈发肆意张扬，“吴老师，你以为用静波市立医院建筑顾问的权限，或者搭着嘉铭建筑这个民间慈善捐赠方，找关系处理掉医院监控就他妈够安心？”
“你小看老子的地方，比你想象得还多的是。”
他突然站起身逼近，身高差形成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吴熙，此刻少年更像是擂台上冷血无情的杀伐战神Zeta，吴熙，我他妈不是警察。老子要真想对你和吴雾玩脏招，不会比道上找你讨债的没手段。
“刚说的什么，在一中和吴雾面前掀你们的底，已经算够小儿科。”
江屿漫不经心的沙哑嗓音带着点残忍的玩味，“你应该庆幸——江明远足够清高，教得我不屑于用地下手段为难女人，尤其是对付我瓷娃娃的妈。”
“......看在吴雾面上，给吴老师指条明路。”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老师，明天的cmo颁奖礼，您会作为特邀嘉宾出席的。我期待老师穿我毕业典礼时的酒红色西装，相信媒体会喜欢您学术泰斗的形象。’”
“我替你们母女解决吴沸务的隐患。已经有人拿他这条赌狗，交换老子见面。”
“吴老师的脑子，”
少年的一字一顿，暴虐的鹰眸里戾气横生，“现在应该足够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
审讯室的白炽灯光仿佛在吴熙眼前炸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江屿那张俊美却如同索命阎罗的脸。
女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江屿你……你不能去！你只是一个高中学生！那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我不去？谁替我的雅典娜解决吴沸务？”江屿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打断吴熙。
“吴老师尽管想清楚，现在这局面，我他妈要是折了，还有谁肯站你们？”
“那你整天操心的烂事，迟早得轮到你女儿烦心。你到底是帮谁，来得划算？”
“......”
吴熙挣扎地看着少年半晌，终究疲惫地垂下头，“......好，江同学，我全都告诉你。”
“......江明远老师始终不愿意将我们共同研究的ζ函数理论应用于实际工程，我也知道他车祸后依然不畏权贵，一直有在病床上整理自己ζ函数研究的手稿......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公开投递给静波市建设规划局官方网站。”
“目的是为了纠正西郊湿地公园项目上，我修改过的一些……地质数据，阻止在莫比乌斯流转桥上比较激进的数学设计。”
女人的声音在审讯室里艰难地挤出，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老师他太固执了！除非我们的数学研究真的有问题，否则桥是不会塌的.......我对自己的计算模型能承受住实际检验有信心，而且......我真的很需要钱......”
“可江老师坚持不同意，他说数学很美，但运用到现实是不能冒一点风险的。尤其在泽冰路那片区域，历史上的洪涝和土壤污染问题，会让任何激进的力学设计都变成灾难......”
“当时莫比乌斯流转桥的项目已经动工，如果爆出地质数据造假，嘉铭建筑会立刻将我踢出局，王东宇也不会放过我……”
“......我会面临巨额索赔和刑事诉讼，甚至会面临更心狠手辣的暴徒报复......”
吴熙哽咽地抬起头，精心打理的发髻散落几缕碎发，狼狈地贴在脸上，“不止是我和吴雾！他们也不会放过举报的江明远老师！”
“所以你说那句话，是在威胁老头子——”
江屿的黑瞳浸满暴戾的猩红，“如果他敢揭发你，你就用他卖掉钻石帮你还债做借口，向媒体污蔑他资助自己的学生参与经济犯罪？”
“不是！老师是我走投无路时唯一伸出援手的人！我再怎么触犯底线也绝不会恩将仇报！”吴熙居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噌’地站起来，女人的动作前所未有地激烈。
“我说这句话是为了救江明远老师！”
静波一中优秀教师一向冷静优雅的脸上，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与羞辱而涨红，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喷出火来，“当时陈筱嘉董事长确实承诺我——”
“如果我能说服老师加入嘉铭建筑的特聘顾问专家组，无论吴雾的cmo是否有好结果，她都出资捐赠实验室给冬河大学，保证为我女儿铺平读冬河大学数学系的道路！而且也保证捐款让你能进篮球名校舜麒大学！”
“但既然老师拒绝了，我也不会威胁他啊！我说那句话是因为害怕嘉铭建筑和王东宇收买不成功江老师就直接动手！
“而且11月5号那天，我突然发现709病房里正对着病床的承重梁好像——”
吴熙自知失言，立刻闭紧了朱红色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