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安和城城墙的砖缝里，小林蹲在城南的田埂上，指尖刚触到新播下的变异豌豆种子，土下就传来细微的“咔嗒”声——芽尖正顶着湿润的泥土往上钻，泛着淡红的种皮裂出细缝，像婴儿睁开的眼睛。
他刚想笑，城西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音裹着风撞过来，田埂上的野草瞬间被压得贴在地面，连他手边盛水的木桶都晃出半圈涟漪，溅在裤脚的水珠凉得刺骨。
“小林哥！不好了！”守城西的小兵阿毛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草鞋跑掉了一只，露出的脚底板沾着血和泥。
他拽住小林的胳膊，声音发颤：“西、西边山坳里来了个大家伙！比上次撞塌北门的变异黑熊还大十倍！一爪子下去，半座土坡都塌了！”
小林心里“咯噔”一下，抓起靠在田埂边的铁锹就往城西跑。
沿途的平民已经慌了，有人抱着粮袋往家里冲，有人扶着老人往城中心的山洞躲，几个孩子被嘶吼声吓得哭起来，母亲们捂着他们的嘴，脸色比纸还白。
等他爬上城西的城墙，手刚搭住垛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远处的青灰山坳里，一头通体覆盖着黑鳞的异兽正缓步走来。
鳞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片都有巴掌大，边缘锋利得能割破风；
四条粗壮的腿踩在地上，每一步都陷出半米深的坑，坑底还冒着细微的黑烟；
背上竖着七根半人高的骨刺，顶端凝结着暗紫色的液滴，风一吹就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草叶瞬间枯萎成灰。
最吓人的是它的头，像放大了十倍的狼头，却长着三只血红的眼睛，中间那只睁得最大，正死死盯着安和城的方向，嘴里喷出的黑雾在身前聚成一团，连阳光都穿不透。
“那是……灾厄级异兽？”
苏城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
老城主的手在抖，指着古籍上的插画：“你看，古籍里记着，这种异兽百年难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连石头都会被它的黑雾腐蚀成粉！”
小林凑过去看，插画上的异兽和眼前的一模一样，旁边还写着几行模糊的小字：“灾厄现，万物绝，非合力不能敌。”
他刚想说话，异兽突然动了——它猛地压低身子，后腿蹬地，像道黑色的闪电朝城墙冲来。
地面被它踩得震颤，城墙上的砖缝里落下细灰，有个年轻守卫没站稳，手里的弓箭“哐当”掉在地上。
“放箭！快放箭！”苏城主大喊。
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刻拉满弓，箭雨密密麻麻地射向异兽。
可箭簇碰到黑鳞，只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就被弹飞出去，有的甚至被鳞甲割成两段，落在地上断成几截。
“老石！用石墙挡！”小林朝城墙下喊。老石正带着几个土系异能者蹲在墙根，听到喊声立刻抬手按向地面。
三道半米厚的石墙从地里冒出来，连成一排挡在城墙前。
可异兽根本没减速，一头撞上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墙像纸糊的一样碎成满地石块，飞溅的碎石砸在城墙上，擦出刺眼的火花。
老石被震得坐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他捂着胸口想爬起来，却又咳出一口血。
“小林哥！用变异地刺！”阿水的声音从城墙另一侧传来。
小林立刻反应过来，指尖催动异能，朝着异兽的必经之路挥去。
十多根泛着血红的地刺从地里猛地钻出，尖刺上还沾着黏糊糊的汁液，一下就刺穿了异兽的鳞片，扎进它的腿里。
可还没等小林松口气，异兽突然张开嘴，一团黑雾朝着地刺喷去——沾到黑雾的地刺瞬间开始融化，先是尖刺变成灰，接着是杆身，短短几秒钟，坚硬的地刺就化成一滩黑泥，渗进土里消失不见。
异兽的腿伤好像一点都不影响它，继续朝着城墙冲来，三只红眼睛里满是凶光。
城墙上的守卫开始慌了，有个小兵腿一软，差点从城墙上摔下去，幸好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
苏城主看着越来越近的异兽，脸色凝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武器和异能根本伤不了它！”
小林盯着异兽背上的骨刺，突然想起黑铁城——他们有淬了火的铁矛，还有能操控火焰的异能者，之前和安和城打时，那些武器连变异坚果墙都能刺穿。
他转头看向苏城主，语气急切：“苏城主，我们得找黑铁城联手！灾厄级异兽不分敌我，黑铁城的城墙再厚，也挡不住这东西。只有我们两边的异能者和武器一起上，才有机会杀死它！”
苏城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小林会提出这个提议。
旁边的老杨立刻反对：“不行！黑铁城的人上次差点把安和城毁了，赵虎那个狠角色，怎么可能愿意帮我们？说不定还会趁火打劫！”
“现在不是记仇的时候！”
小林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老杨叔，你看那异兽的速度，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城下。我们要么联手，要么一起被它变成灰烬，没有第三个选择！”
他看向城墙下，阿水正带着水系异能者往异兽身上泼冰水，想减缓它的速度，可冰水刚碰到黑鳞就化成水汽，根本起不到作用。
异兽已经离城墙只有一里地了，城墙上的人甚至能看清它鳞片间沾着的碎石和枯草。
苏城主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远处的黑雾——那黑雾正随着异兽的移动慢慢逼近，城西的麦田已经被黑雾笼罩了一角，金黄的麦穗开始枯萎。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小林的肩膀：“你说得对，现在活下去最重要。我这就召集人议事，商量怎么跟黑铁城谈。你先带着人想办法拖延时间，一定要撑到我们拿出对策！”
小林点点头，转身朝城墙下跑去。
阿水正扶着受伤的老石往安全的地方撤，看到小林过来，急忙问：“怎么样？苏城主同意了吗？”
“正在议事，”小林扶起老石，帮他擦掉嘴角的血，“老石叔，你先去山洞休息，这里交给我们。阿水，你再带些人往异兽身上泼油，试试用火攻，说不定能烧穿它的鳞甲！”
阿水立刻点头，转身去召集人手。
小林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异兽，又看向黑铁城的方向——那里还没有动静，不知道赵虎会不会同意停战。
他握紧手里的铁锹，指腹蹭到铁锹柄上的老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撑下去，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