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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托维尔人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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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在无垠的沙海上投下几乎垂直的、滚烫的光柱,将托维尔失落之城的废墟烘烤得如同烤箱里的陶胚。空气因高热而剧烈扭曲,让那些半埋黄沙的残破石柱和墙壁看起来像是在缓缓蠕动。尼斐赛特巡逻队的身影如同移动的沙丘阴影,在废墟间规律地穿梭,他们黄褐色的鳞状皮肤在强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与周围沙石几乎融为一体。

团队潜伏在一座较高沙丘的背阴处,用附魔的观测镜仔细观察着下方废墟的布局和尼斐赛特的活动规律。这座古城显然曾经无比宏伟,从暴露的部分可以看出典型的泰坦造物风格——巨大的方形石块严丝合缝,无需粘合剂;墙面上的几何浮雕线条简洁有力,描绘着星辰、齿轮以及各种象征秩序与创造的符号;倒塌的圆柱直径超过十英尺,表面有螺旋上升的能量传导纹路。但如今,这一切都被黄沙吞噬了大半,只留下一些倔强的顶端和轮廓,诉说着往昔的辉煌。

“他们不是在漫无目的地挖。”塞拉的声音压得极低,她的目光追随着一队正在用奇特工具(像是金属与水晶结合的钻头)凿击某处墙基的尼斐赛特工人,“看那边,东侧那个半圆形的平台周围,挖掘痕迹最深,守卫也最多。还有西北角,那几根还立着的柱子下面,也有频繁活动的迹象。”

维琳调整着观测镜上的奥术滤镜,仔细辨认着那些暴露出来的浮雕和残留的符文。“他们在寻找特定的能量节点或符号……这些泰坦设施通常有内部的‘地图’或‘索引’,可能铭刻在某种耐用的介质上,比如……”

“烈日石板。”莱拉尔接口道,她闭着眼睛,手掌轻抚着身下的沙地,似乎在倾听沙粒之下极细微的震动和能量回响,“我能感觉到……这片废墟下面,有一些东西在‘拒绝’沙子。不是实体的阻挡,而是一种……能量场,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就在那个圆形平台正下方很深的地方,还有西北柱群附近。尼斐赛特似乎能隐约感应到,但定位不准,所以在盲目地大面积挖掘。”

布雷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快速勾勒着废墟的简图,并标记出尼斐赛特的重点挖掘区和巡逻路线。“我们需要溜进去,抢在他们之前找到那个石板。但怎么进去?到处都是眼睛,而且这大白天,影子都没处藏。”

艾伦的目光扫过废墟,最后落在废墟边缘一处相对偏僻、被一座巨大沙丘阴影几乎完全覆盖的角落。那里有几段彻底倒塌、乱石堆积的矮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凹陷,似乎没有尼斐赛特活动的迹象。

“从那边阴影区切入。”他指向那里,“塞拉先去探路,确认安全后,我们依次快速通过。进入废墟后,利用残垣断壁作为掩护。维琳,你能感应到石板可能散发出的泰坦能量波动吗?哪怕极其微弱?”

维琳点点头:“我可以尝试主动激发一小部分我掌握的泰坦知识印记,就像用一把钥匙去试探锁孔,可能会引起微弱的共鸣。但风险是,这种波动也可能被尼斐赛特中感知敏锐的个体,或者废墟里可能残存的泰坦防御机制察觉到。”

“必须冒这个险。”艾伦决断道,“我们没有时间一寸寸搜索。塞拉,行动。”

狼人盗贼的身影如同融化在沙丘阴影中,几个轻盈的腾跃和低姿匍匐,便无声无息地穿越了近百码的开阔沙地,抵达了那处乱石凹陷。她潜伏了片刻,打出手势:安全,无近期活动痕迹。

团队开始行动。莱拉尔召唤起一阵极其微弱的、贴着地面旋转的气流,卷起些许沙尘,在不引起远处注意的前提下,略微模糊了他们移动的身影。他们保持着间隔,一个接一个,利用沙丘起伏和塞拉指示的路线,快速而安静地穿越了最后一段沙地,成功潜入废墟的阴影角落。

一进入废墟内部,温度似乎更高了,石头吸收了整日的阳光,散发着灼人的热浪。空气更加凝滞,弥漫着尘土、古老岩石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臭氧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周围是比远观时更加震撼的破败景象:巨大的石块以违反重力的角度倾斜、堆叠;浮雕被风沙磨损得模糊不清;偶尔能看到散落在沙地上的、非金非石的器具碎片,上面仍有精细的纹路。

他们贴着残破的墙壁,向废墟深处移动。塞拉在前方探路,避开偶尔出现的尼斐赛特巡逻队。这些腐化的托维尔人似乎主要在外围和几个重点区域活动,废墟深处一些狭窄的通道和倒塌形成的空洞里,反而相对安静。

在一处由两面倾斜巨墙形成的三角形夹缝深处,团队暂时停下休整。这里阴影浓重,相对凉爽。维琳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闭上眼睛,开始集中精神。她不再压抑脑海中那些来自深岩之洲勘察者的泰坦知识,而是小心地引导出一小部分,特别是关于“信息记录载体”和“能量索引”的相关概念,将它们转化为一种无形的、探针般的奥术波动,以自己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向四周扩散。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废墟中残留的泰坦能量早已消散殆尽,或被风沙与时间磨灭。尼斐赛特挖掘带来的暗影与风元素的扰动更是增添了干扰。

但就在维琳几乎要放弃,准备换个位置再尝试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鸣,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颗火星,被她捕捉到了。

那感觉……不是能量,更像是一种“结构”的回应。仿佛她脑海中关于某种标准泰坦数据板的能量纹路模型,与远处某个实物内部的隐藏纹路,产生了瞬间的、几何意义上的契合。

方向……西北偏北。深度……不确定,但似乎不在尼斐赛特重点挖掘的那个圆形平台下方,而是在更靠近废墟中心、一片看起来相对“完整”(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都是残垣断壁)的区域。

“有反应了。”维琳睁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兴奋,“在那个方向。但感觉很‘深’,可能被埋得很深,或者有某种遮蔽。”

“过去看看。”艾伦立刻道。

沿着维琳感应的方向,团队在废墟迷宫般的地形中小心穿行。他们不得不两次紧贴在墙壁凹陷处或钻入碎石堆,屏息凝神,等待尼斐赛特巡逻队从附近经过。那些托维尔人粗重的呼吸声、鳞片与盔甲的摩擦声、以及他们用喉音发出的、含义不明的短促交流声近在咫尺。

越靠近感应区域,周围的建筑残骸显示出越高的完整性。他们甚至经过了一条几乎完好无损的走廊,两侧墙壁上的浮雕描绘着托维尔人(形态更接近石雕,而非现在这种半血肉半石质的模样)在泰坦的指引下,进行某种建设工作或仪式的情景。但浮雕中托维尔人的面容平和、虔诚,与如今尼斐赛特那种扭曲、狰狞的表情天差地别。

最终,他们抵达了感应最强的地点——一座只剩下底部和几段矮墙的方形大厅遗址。大厅中央的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沙土,但能看出原本铺设着巨大而平整的石板。四周的墙壁残基上,有更多复杂的浮雕和铭文。

“就在这里下方。”维琳肯定地说,她蹲下身,用手拂开一些浮沙,露出下面略带青灰色、刻有细微网格纹路的石板地面,“但我们需要找到入口或开启机关。这些泰坦设施通常不会把重要东西随便埋在土里。”

布雷恩已经开始用他的地质锤轻轻敲击地面和墙壁,倾听回声。“下面是空的……但石板很厚,至少有五六英尺。强行破开会闹出太大动静。”他仔细观察着墙上的浮雕,“你们看这些图案,是不是在描述某种……校准仪式?需要多个节点同时输入能量?”

莱拉尔也走上前,将手掌贴在墙壁一块相对光滑的区域,自然之力温柔地渗入。“墙壁里有很细微的能量导管残留……像血管一样。但都枯竭了。除非我们能找到替代能源,或者……激活它们残存的‘记忆’。”

维琳仔细研究着墙上的铭文,与脑海中的泰坦语词汇对照。“‘于日光最盛之时,以三重印记叩问,地脉将显其径’……这像是一句提示。‘日光最盛’可能指正午,但我们现在没时间等到明天。‘三重印记’……可能是三种特定的能量签名,或者三个物理位置……”

就在他们专注研究时,塞拉突然发出急促的警示嘶声。她一直负责警戒,此刻狼耳竖立,目光锐利地投向大厅入口方向。

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正迅速接近!不止一队,听起来有好几个尼斐赛特正从不同方向朝这个大厅遗址包围过来!

“被发现了?”布雷恩握紧了火枪。

“不一定,可能是例行巡逻交汇点。”艾伦迅速扫视四周,寻找退路或隐蔽点。但这个大厅遗址相对开阔,隐蔽处很少。

脚步声在入口外的断墙处停下。接着,传来了尼斐赛特那粗嘎的、带着摩擦音的声音,用的是一种古老变调的语言,但其中夹杂的少量词汇,维琳能勉强听懂。

“……能量波动……轻微……异常……”

“不是我们的人……”

“搜索……清除……”

果然是维琳的探测波动被察觉了!虽然极其微弱,但尼斐赛特中显然有对泰坦能量敏感的个体。

接着,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更加深沉、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元素般的共鸣,用的语言却更加古老晦涩,但其中的恶意与傲慢毫不掩饰:

“……愚蠢的沙之子……盲目的挖掘……真正的路径……在于风与影的共鸣……而非叩问死去的石头……”

听到这个声音,外面的尼斐赛特似乎变得恭敬而畏惧,纷纷应和。

“风语者大人……”

“遵从您的指引……”

风语者?听起来像是奥拉基尔麾下的高阶风元素,或者被风元素深度腐化的存在!

“不好,他们进来了!”塞拉低声道。脚步声开始向大厅内移动。

退路已被封死。艾伦瞬间做出决定,指向大厅角落一堆因屋顶坍塌形成的、由巨大石板斜靠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躲进去!快!”

团队迅速挤进那个勉强能容纳他们的缝隙,塞拉最后一个滑入,顺手将一块破布扯到缝隙前,略微遮挡。他们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踏入大厅。

透过石板的缝隙,他们看到几个全副武装的尼斐赛特战士当先走了进来,警惕地四处张望。随后,一个形态迥异的身影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大约两人高的存在,身体由不断旋转的、半透明的沙尘和淡青色的风息构成,轮廓大致为人形,但细节模糊,面部只有两个闪烁着电弧的光点作为眼睛。它没有脚,悬浮在离地一尺的空中,周身环绕着细微的旋风,卷起地上的沙尘——正是一个风语者,风元素的高阶仆从。

风语者“看”向大厅中央,那两个电弧眼睛的光芒扫过维琳他们刚刚停留的位置,扫过那片刻有网格纹路的地面,也扫过了他们藏身的角落。

时间仿佛凝固了。艾伦能听到自己胸腔内心脏沉重的跳动声。他握紧了剑柄,圣光在体内默默流转,准备在暴露的瞬间拼死一搏。

风语者的目光在藏身角落的破布上停留了一瞬。它周身的旋风似乎加强了一些,卷动了破布的一角。

但就在此时,大厅外突然传来了更大的骚动声!是战斗的声音!金属撞击、怒吼、还有尼斐赛特惊慌的喊叫:

“拉穆卡恒!是拉穆卡恒的突袭队!”

“拦住他们!”

风语者猛地转过身,电弧眼睛中闪过一丝恼怒。“烦人的石头守护者……”它低语道,随即化作一股疾风,率先冲出了大厅。那几个尼斐赛特战士也慌忙跟上。

外面的战斗声迅速变得激烈,并逐渐向废墟另一侧转移。

机会!

“趁现在,走!”艾伦低喝一声,团队立刻从藏身处钻出。但他们没有向外跑,艾伦的目光落在了大厅中央的地面上。

“维琳,‘三重印记叩问’……如果我们现在用三种不同的、足够‘纯净’或‘有序’的能量,同时刺激那三个可能的关键点呢?”他快速说道,“比如,我的圣光(代表秩序与生命),你的奥术(代表泰坦的秩序魔法),莱拉尔的自然之力(代表世界的原生生命力)?”

维琳眼睛一亮:“理论上有可能!但我们需要找到三个正确的‘叩问点’!”

她的奥术视觉再次扫过地面和墙壁的纹路。结合那句铭文和泰坦设施常见的对称设计,她迅速指向地面网格纹路的三个特定交汇点,它们呈等边三角形分布。“那里!那里!还有那里!”

没有时间犹豫。艾伦、维琳、莱拉尔立刻分别站到三个点旁。艾伦将手掌虚按地面,温和但坚定的圣光涌入;维琳指尖绽放奥术符文,按向石板的能量纹路接口;莱拉尔双手按地,翠绿的自然能量如同根须般渗入。

三种性质迥异却都代表着“秩序”或“生命”本源的力量,同时注入三个节点。

起初毫无反应。但几秒钟后,整个大厅遗址的地面微微震动起来。那些青灰色的石板网格纹路,从三个注入点开始,亮起了微弱但稳定的乳白色光芒,光芒沿着纹路迅速蔓延,很快交织成一个完整的、覆盖整个大厅地面的发光网络。

接着,网络中央,大约三尺见方的一块石板,无声无息地向下沉去,滑向一侧,露出了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方形入口,一股陈旧的、带着石头和金属气息的冷风从下方涌出。

通道打开了!

“快进去!”艾伦催促道。塞拉率先跃入探查,片刻后回报:“安全!有向下的阶梯!”

团队依次快速进入。艾伦最后一个踏入,在他进入后,头顶那块石板又无声地滑回原位,将入口封闭,地面的光芒也迅速熄灭,恢复原状。

他们顺着陡峭的石阶向下,进入了一条狭窄但工艺精湛的通道。墙壁光滑,镶嵌着发出微光的晶体,提供着照明。通道斜向下延伸,显然通往废墟的更深处。

上方,拉穆卡恒与尼斐赛特(以及那个风语者)的战斗声越来越远,逐渐微不可闻。

他们暂时安全了,并且,找到了通往烈日石板(或者其他关键物品)的可能路径。但托维尔人之间——腐化的尼斐塞特与坚守的拉穆卡恒——的激烈纷争,就在他们头顶上演。而他们,正深入这场纷争的核心漩涡。

沿着隐秘通道向下,团队最终抵达了一处未被黄沙掩埋的、保存相对完好的地下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静静放置着他们寻找的目标——烈日石板。这块石板由某种非金非石的暗色材质制成,表面光滑如镜,内部却仿佛封存着流动的熔金与星光,刻满了密集的托维尔语铭文和奥丹姆地区的三维能量地图,清晰地标出了通往起源大厅安全侧翼、以及拉穆卡恒圣城的路径。

然而,获取石板并非终点。当他们带着石板试图原路返回时,发现上方的入口已被激烈的战斗波及而部分塌陷堵死。他们不得不根据石板上的地图,寻找另一条通往地面的出口。这条出口,恰好位于拉穆卡恒与尼斐塞特交战区域附近的一处隐蔽峡谷。

当团队钻出地面,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古老石柱和残垣的谷地中,两股托维尔势力正在激烈交锋。一方是皮肤呈现灰白色、盔甲更加规整、带着泰坦几何美感、眼神坚定(尽管充满愤怒)的拉穆卡恒托维尔人;另一方则是肤色黄褐、装备杂乱狰狞、眼中闪烁着狂热与混沌的尼斐塞特托维尔人。战斗异常惨烈,石质武器碰撞,元素魔法(主要是风与暗影)与拉穆卡恒的秩序之光对撞。

更引人注目的是战场中央,那名风语者正在与一位拉穆卡恒的高阶祭司(一位身躯更加高大、皮肤近乎白玉、眼中流淌着金色光芒的托维尔)进行着元素与秩序之力的对决。

团队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双方注意。尼斐塞特和风语者将他们视为新的威胁和石板窃贼,发动攻击;而拉穆卡恒一方则惊疑不定,既对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抱有警惕,又对他们手中的烈日石板感到震惊。

艾伦团队被迫卷入这场白热化的托维尔内战。他们必须在自保的同时,尝试与拉穆卡恒建立沟通,证明自己的来意,并共同对抗尼斐塞特和风元素的威胁。而烈日石板中蕴含的信息,或许就是打破僵局、揭示尼斐塞特堕落真相、以及奥拉基尔真正阴谋的关键。托维尔人万年的分裂与纷争,将在这一刻,因为一群外来者的闯入和一块古老石板的回归,迎来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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