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栖雁坳因为集市和神医而欢腾的时候,北边却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云疏姐!周大哥!”
林栖风尘仆仆地冲进议事堂,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出事了。北风哨截获了一支奇怪的商队。”
“奇怪的商队?”周砚放下茶盏,“难道是座山雕那个老油条想搞什么名堂?”
“不,是鞑靼人。”林栖沉声道,“但这支商队打的旗号,却是‘晋商’。而且,他们运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块形状规则、质地坚硬的黑色砖块。
“这是……猛火油柜用的‘火砖’?”沈云疏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火砖是用沥青、硫磺和木炭粉压制而成的,是猛火油柜的专用燃料。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凝固汽油弹,但在古代战场上,这也是一种恐怖的大杀器。
“晋商在给鞑靼人运火器原料?”周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这帮数典忘祖的混蛋!”
在这个时代,虽然朝廷严禁与鞑靼人进行铁器和火器交易,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一些“红顶商人”敢于践踏底线。他们通过走私,将内地的茶叶、盐铁甚至火药原料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草原,换取那里的马匹和皮毛。
“这支商队有多少人?现在在哪?”沈云疏冷静地问道。
“大概五十人,带着十辆大车。被座山雕的人扣在北风哨了。”林栖回答,“但领头的人很嚣张,拿着一块金牌,说是……说是大邺朝廷‘内务府’的采办,让我们立刻放行,否则就是造反。”
内务府?
这可是皇家的买卖啊!
沈云疏冷笑一声:“皇家的买卖就能通敌卖国?就能把杀自己百姓的刀递给敌人?”
她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周大哥,带上惊雷队,跟我去北风哨。我倒要看看,这块金牌到底有多硬,能不能硬过咱们的斩狼刀!”
……
北风哨。
此时的气氛剑拔弩张。
座山雕带着几十个兄弟,手持兵器,围着车队。而车队中央,一个身穿锦袍、面白无须的中年胖子正趾高气扬地骂着。
“一群瞎了眼的狗才!也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胖子手里举着一块金灿灿的腰牌,“这是内务府的‘通关金牌’!见牌如见皇上!你们敢扣押皇家的货,是想被诛九族吗?”
座山雕虽然是个悍匪,但毕竟也是大邺的百姓,对于皇权有着天然的敬畏。被这顶大帽子一扣,心里也不免有些发虚。
“这位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座山雕赔着笑脸,“要不您稍等,等我们沈当家来了再说?”
“等什么等!老子的时间比金子还贵!”胖子一鞭子抽在座山雕脸上,“滚开!再不让路,等边军来了,把你们这破寨子平了!”
座山雕捂着脸,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还是忍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我看谁敢平了这里!”
沈云疏骑着白蹄乌,带着周砚和惊雷队如旋风般冲进寨子。
她看都没看那个胖子一眼,直接策马走到那辆装满火砖的大车前,用马鞭挑开油布。
“好东西啊。”沈云疏冷冷道,“这要是运到草原上,不知又要烧死多少大邺的百姓。”
“你又是哪根葱?”胖子斜着眼睛看着沈云疏,“敢管内务府的闲事?”
“我是栖雁坳的当家,沈云疏。”沈云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批货,我扣了。”
“你敢!”胖子怒极反笑,“你知道这货是给谁的吗?这是给鞑靼右贤王的‘岁币’!是朝廷为了安抚边疆送的!你扣了这货,要是引起两国开战,这罪名你担得起吗?”
岁币?
沈云疏差点气笑了。
鞑靼人刚在骆驼岭杀了那么多人,朝廷不仅不打,还要送礼求和?而且送的还是这种能杀人的火器原料?
“大邺的骨头,就是被你们这帮人给卖软的。”沈云疏眼中寒光一闪。
“周大哥!”
“在!”周砚左手按刀,杀气腾腾。
“这批货,全部充公。这些车,拆了。至于这些人……”沈云疏指了指胖子和他的手下,“每人打断一条腿,扔出北风哨。告诉他们,这路,不通!”
“是!”
周砚早就忍不住了。他虽然也是大邺人,但他最恨的就是这种卖国求荣的蛀虫。
“你们敢!我是内务府的人!我是皇差!”胖子还在尖叫。
啪!
周砚一刀鞘抽在他嘴上,直接打掉了他几颗门牙。
“皇差?在这里,沈当家的话就是皇命!”
……
处理完这帮走私贩子,沈云疏看着那十车火砖,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意。
朝廷的腐败和软弱,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这意味着,栖雁坳以后不仅要面对鞑靼人,还要提防来自背后的冷箭。
“这世道,真的是烂透了。”沈云疏叹了口气。
“烂透了,那就把它砸碎了重来。”周砚站在她身边,目光坚定,“云疏,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哪怕是……造反。”
沈云疏转过头,看着这个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造反?”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霸气,“不,我们不造反。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个烂透了的世道里,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饥饿,没有杀戮,没有人吃人的世界。”
她指着远方那片广阔的荒原:“周大哥,你看。春天来了。这地里的野草,只要给一点阳光雨露,就能疯长。咱们栖雁坳,就是这野草。只要咱们根扎得够深,谁也拔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