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车丢给修车铺时,张梓霖盯着那三块破车窗,心疼得直抽抽。
“师傅,能不能补得跟新的一样?”他拉着修车师傅的手不放,“我这可是第一次借我爸公司的车出来,刮花一点都得扣我工资。”
修车师傅被他缠得没法,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保证补得连你亲妈都看不出差别!”
沈晋军在一旁听得直乐,拉着他就走:“别跟个怨妇似的,冯道长还等着咱们吃大餐呢,再不去,广成子能把桌子都啃了。”
广成子果然已经按捺不住,跟在冯恩启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胡同,鼻子还不停嗅着,活像只找肉骨头的狗。
“快到了快到了。”冯恩启笑着指了指胡同深处,“前面那扇红木门就是,我师父早等着了。”
众人跟着他拐进胡同,尽头果然有座小院,红木门上挂着块牌匾,写着“知命堂”三个大字,笔锋圆润,透着股温和的劲儿。冯恩启推开门,喊了一声:“师父!我把客人带来了!”
院里传来个爽朗的声音:“快进来!菜都快凉了!”
走进院子,沈晋军眼睛一亮。院里摆着张八仙桌,上面摆满了盘子,红烧的、卤制的、清蒸的,热气腾腾,香味像长了腿似的往鼻子里钻。桌边坐着个白胡子老道,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正拿着个卤猪蹄啃得香,油汁顺着胡子往下滴,看着比广成子还不像正经道士。
“这位就是我师父,玄通道长。”冯恩启介绍道。
玄通道长抬起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就是门牙缺了个角,估计是啃骨头太用力崩的。“金土流年小道长?久仰大名!”他把啃了一半的猪蹄往盘子里一放,擦了擦手,“快坐快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沈晋军刚坐下,眼睛就直了。桌上那盘卤猪蹄,油光锃亮,皮皱巴巴的,一看就炖得脱骨,正是他念叨了一路的那种。他刚想伸手,就被叶瑾妍在剑里踹了一下:“出息点,没人跟你抢。”
“我就是看看熟没熟。”沈晋军嘴硬,手却诚实地捏起一个,刚要往嘴里送,突然想起什么,往菟菟和小飞面前推了推,“你们俩先吃。”
小飞毫不客气,抓起一个就啃,小辫子上还沾着薯片渣,混着猪蹄油,看着又滑稽又可爱。菟菟则拿出随身携带的胡萝卜,跟猪蹄对比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比胡萝卜好吃!”
广成子早就扑到桌前,面前摆着个空碗,正用筷子夹着红烧肉往碗里堆,像在给自己打地基。广颂子想拦他,却被玄通道长按住了:“让他吃,年轻人能吃是福。”
玄通道长转身从屋里拎出个酒坛子,拍开泥封,一股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是我自己酿的青梅酒,度数不高,解腻。”他给众人倒上,唯独给小飞和菟菟换了果汁,“小姑娘喝这个,甜滋滋的。”
沈晋军抿了口青梅酒,酸甜中带着点酒香,确实好喝。他夹起个卤猪蹄,轻轻一抿,肉果然脱骨了,咸淡正好,带着股说不清的香料味,比他以前吃的任何一家都香。
“道长,您这猪蹄绝了!”沈晋军由衷赞叹,“比横江市那家老字号还好吃!”
玄通道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是!我这卤料里加了点灵草,不仅好吃,还能补元气,你们昨天跟噬灵兽斗了一场,正该补补。”
萧霖平时吃饭最斯文,此刻也没忍住,夹了块糖醋排骨,吃得眉开眼笑。他平时总说要注意饮食健康,今天却连吃了三块,还低声跟沈晋军说:“这排骨炖得火候正好,骨髓都入味了,回去我得问问做法。”
消失的圈圈今天穿了件淡紫色旗袍,吃东西斯斯文文的,每口都嚼半天。玄通道长看她爱吃那盘清蒸鱼,干脆把整盘都推到她面前:“姑娘爱吃这个?这鱼是今早从江里捞的,新鲜得很,多吃点。”
圈圈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银线在指尖绕了个圈,像是在道谢。
张梓霖本来还在心疼他的车,被桌上的菜一勾,什么都忘了。他一手拿着个酱鸡爪,一手夹着块扣肉,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说:“早知道……早知道隆文市这么多好吃的,我……我早就来了……”
广成子已经干掉了半碗红烧肉,正盯着那盘叫花鸡流口水。他刚想动手,就被广颂子敲了一下手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当心噎着。”
“噎不着。”广成子嘟囔着,还是放慢了速度,却偷偷把叫花鸡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像护食的猫。
玄通道长看着他们吃得欢,自己也没闲着,又拿起个卤猪蹄,跟沈晋军碰了碰杯:“小道长,这次多亏了你,不然茶阳县那边真要出大事。”
“道长客气了。”沈晋军喝了口酒,“举手之劳,再说我们也是碰巧遇上。”
“可不是碰巧。”玄通道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掐指算过,你是化解这场危机的关键人物。对了,你们路上遇到陈政渊了?”
沈晋军把遇到埋伏的事说了说,玄通道长听完,眉头皱了皱:“这刘选仁越来越猖狂了,居然敢动枪,看来是急了。”
“他急啥?”广成子嘴里塞着鸡肉,含糊不清地问,“怕咱们抢他地盘?”
“他是怕噬灵兽的事败露。”玄通道长叹了口气,“那老东西修炼‘噬魂功’走火入魔,急需阴邪之气续命,噬灵兽是他最后的希望。”
沈晋军心里一动:“这么说,他肯定还会再来找咱们麻烦?”
“肯定的。”玄通道长点头,“不过你们放心,在隆文市,他还不敢太放肆。今天你们只管吃好喝好,养足精神,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
众人见他说得笃定,都放下心来,继续埋头苦吃。桌上的菜一盘接一盘地空,冯恩启一趟趟往厨房跑,端出来的菜还是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尤其是广成子,面前已经堆了四个空盘子,正盯着最后一块排骨跟张梓霖较劲。
“我先看到的!”张梓霖伸手去抢。
“我筷子都碰到了!”广成子也不含糊,胖手一捞,把排骨夹进了自己碗里,还得意地冲张梓霖眨眼睛。
张梓霖气得直拍桌子,最后只能夹了块冬瓜泄愤,嘴里嘟囔着:“胖成这样还吃,小心走不动路被陈政渊当靶子打。”
广成子吃得正香,根本没空理他。
小飞和菟菟早就吃饱了,跑到院里玩去了。小飞把薯片分给菟菟,菟菟则从兜里掏出根胡萝卜,两人蹲在墙角,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玄通道长院里种着几盆月季,菟菟看着新鲜,伸手就想啃,被沈晋军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那不能吃!”沈晋军拍掉她的手,“有毒!”
菟菟委屈地瘪瘪嘴:“看着挺好吃的……”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玄通道长笑着说:“这孩子真有意思,跟我小时候养的兔子似的,啥都想啃。”
一直吃到太阳西斜,桌上的盘子堆得像小山,众人才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广成子最夸张,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肚子鼓得像座小山,嘴里还哼哼着:“撑……撑死我了……早知道少吃两块红烧肉了……”
广颂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让你别吃那么多,你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嘴上这么说,却从屋里倒了杯消食茶,塞到他手里。
萧霖也撑得够呛,靠在门框上,揉着肚子感慨:“我这辈子都没吃这么多,回去肯定得胖三斤。”
沈晋军喝着青梅酒,看着院里的夕阳,心里暖洋洋的。从温泉到牌坊,再到刚才的埋伏,一路提心吊胆,此刻在这小院里,被食物的香气和笑声包围着,突然觉得特别踏实。
叶瑾妍的声音从桃木剑里传来,带着点慵懒:“这酒还不错,下次让玄通道长教你酿。”
“你想喝?”沈晋军笑了,“回头我学了酿给你喝,就当……就当给你补过生日了。”
叶瑾妍没说话,剑身在他手里轻轻颤了一下,像在点头。
玄通道长看着他们,突然站起来:“对了,忘了给你们拿点好东西。”他转身进了屋,没多久抱出来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堆金灿灿的果子,像小苹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清心果’,我在后山种的,吃了能解腻,还能安神。”他分给众人,“尤其是小飞和菟菟,吃了晚上睡得香。”
小飞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睛一亮:“甜甜的!比薯片还好吃!”
菟菟也学着她的样子咬了一口,立刻被征服了,把剩下的胡萝卜扔到一边,捧着清心果啃得欢。
沈晋军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就算明天要面对松源宗,面对刘选仁,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此刻,他们是真的快乐。
广成子躺在躺椅上,打着饱嗝,手里还攥着个清心果,嘴角挂着满足的笑。夕阳的光洒在他脸上,把那堆肥肉都镀上了层金边,看着居然有点可爱。
“明天……明天咱们吃啥?”广成子突然冒出一句。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惊飞了院墙上的麻雀,也把最后一点紧张和担忧,都笑得烟消云散了。
知命堂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透过窗户洒在胡同里,映着地上的树影,像幅温馨的画。谁也不知道明天会遇到什么,但至少今晚,他们可以安心地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和欢乐。
至于明天的事?
吃饱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