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隆文市还有三十公里的国道上,张梓霖和萧霖正抱怨车里的卤味香得让人坐不住。
“早知道刚才在服务区就该停车啃两个鸡爪。”张梓霖咂咂嘴,眼睛瞟着后座装卤味的塑料袋,广成子的胖手正偷偷往里面伸。
“别摸!”沈晋军拍掉他的手,“冯恩启说了,到隆文市请咱们吃大餐,这卤味留着当宵夜。”
广成子委屈地缩回手,摸着肚子嘟囔:“我的胃不答应啊,它刚才跟我抗议了,说再不给饭吃就罢工。”
正说着,前方突然闪过几道黑影,横在路中间。张梓霖赶紧踩刹车,车子“吱呀”一声停在离黑影十米远的地方,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得很。
“搞啥啊?拦路抢劫?”张梓霖探出头想骂,看清黑影手里的东西后,瞬间把话咽了回去,声音都抖了,“枪……枪!”
沈晋军心里咯噔一下,抬头一看,七八个人站在路中间,清一色黑衣服,手里端着钢管焊的土枪,枪口黑洞洞的,正对着他们的车。为首的是个瘦高个,三角眼,嘴角撇着,看着就不是善茬。
“松源宗的人?”沈晋军摸出桃木剑,手心里全是汗。玄门打斗他见得多了,动枪的还是头一回。
“是陈政渊!”冯恩启的声音带着恐惧,“松源宗的堂主,出了名的疯狗,为了钱啥都敢干!”
陈政渊往前迈了两步,三角眼扫过车窗,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冯恩启,把镇灵葫芦交出来,再让那几个多管闲事的滚下来受死,爷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做梦!”广颂子推开车门就要下去,被沈晋军一把拉住。
“别冲动!”沈晋军压低声音,“他们有枪,硬拼吃亏。”
“那咋办?”广成子吓得脸发白,从包里掏出“辨灵散”,抖得像筛糠,“用这个?撒他们眼睛里?”
“你撒一个试试!”叶瑾妍在桃木剑里骂,“人家一扣扳机,你就成马蜂窝了!”
陈政渊见他们不动,不耐烦地挥挥手:“给我打!先打轮胎!”
“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车胎飞过去,打在路边的石头上,溅起一串火星。小飞吓得“哇”一声哭出来,往菟菟怀里钻,薯片撒了一身。
“别怕别怕。”菟菟把她搂紧,自己也吓得直哆嗦,手里的胡萝卜都捏变形了。
消失的圈圈突然推开车门,手里银线一闪,像道白光射向最近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刚要扣扳机,手腕突然被银线缠住,“啊”地叫了一声,土枪掉在地上。
“有点意思。”陈政渊冷笑一声,“看来还有两下子,一起上,打死算我的!”
黑衣人纷纷扣动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像炸雷,子弹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当”的脆响,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张梓霖抱着头蹲在驾驶座底下,嘴里念叨着“我爸还等着抱孙子”,听得沈晋军又气又笑。
广颂子趁机从另一侧车门滚出去,铁尺在手,像道黑影冲向离得最近的黑衣人。那黑衣人刚打完一枪,没来得及装子弹,被广颂子一铁尺砸在手腕上,惨叫着蹲在地上。
但其他人的枪口立刻转了过去,广颂子只能连连躲闪,好几次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看得沈晋军心惊肉跳。
消失的圈圈更厉害,银线在她手里像活过来似的,缠枪管,绊腿,转眼又缴了两把枪。可陈政渊带来的人多,倒下一个立刻有人补上,土枪“砰砰”地响,她也只能靠着灵活的身法躲闪,根本近不了陈政渊的身。
“这样不是办法!”沈晋军急得满头汗,眼看广颂子被逼到路边,快没地方躲了,突然瞥见哭得正凶的小飞,心里冒出个主意。
他凑到小飞耳边,大声喊:“小飞!还记得你会飞不?”
小飞抽抽噎噎地抬头:“飞……飞起来打他们吗?”
“对!”沈晋军指着陈政渊手里的土枪,“你去把他们的枪抢下来,抢一把我给你买十包薯片!”
“真的?”小飞眼睛瞬间亮了,哭声都停了,小辫子一甩,“说话算话!”
“算话!”沈晋军拍着胸脯保证。
小飞突然往后一缩,身上冒出层灰扑扑的绒毛,胳膊变成翅膀,“嗖”地从车窗飞了出去,速度快得像道闪电。
陈政渊正盯着消失的圈圈,没注意头顶,突然感觉手里一轻,土枪居然被什么东西叼走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个小蝙蝠精叼着他的枪,在天上盘旋,还冲他做鬼脸。
“哪来的小畜生!”陈政渊气得跳脚,招呼手下,“打下来!给我打下来!”
黑衣人纷纷抬枪朝天射击,可小飞飞得又快又灵活,像片叶子在子弹间穿梭,不仅没被打到,还趁机叼走了两把枪,扔到路边的沟里。
“好样的小飞!”沈晋军在车里拍手叫好。
广颂子趁机反扑,铁尺翻飞,又放倒两个黑衣人。消失的圈圈银线一收,缠住陈政渊的脚踝,轻轻一拉,陈政渊“哎哟”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摔得龇牙咧嘴。
“妈的!撤!”陈政渊爬起来,见势不妙,捂着屁股就往后退,“这群疯子!有枪都打不过!”
剩下的黑衣人也吓得够呛,跟着他往路边的面包车里钻,发动车子就跑,轮胎卷起一阵尘土,差点把追出来的广成子呛死。
广成子追到沟边,看着漂在水里的土枪,气得直跺脚:“跑这么快!我还没撒‘辨灵散’呢!”
沈晋军赶紧下车看情况,广颂子胳膊擦破点皮,消失的圈圈旗袍下摆被子弹打了个洞,其他人都没事,就是车玻璃碎了三块,看着有点惨。
小飞飞回来,变回小姑娘模样,伸着小手要薯片:“十包!你说的十包!”
“少不了你的!”沈晋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一阵后怕,刚才要是小飞没立功,他们今天恐怕真要栽在这儿。
冯恩启从车里钻出来,腿还在抖,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土枪,脸色发白:“陈政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赶紧进隆文市,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啥?”广成子捡起地上的土枪,掂量了掂量,“这破玩意儿还没我的‘辨灵散’厉害,刚才要不是他们跑太快……”
“你闭嘴吧!”广颂子没好气地说,“再废话下次让你当靶子。”
张梓霖哭丧着脸看着车:“我的车啊……这玻璃换一下得多少钱?早知道不来了,在家吹空调不香吗?”
萧霖正给广颂子处理伤口,闻言推了推眼镜:“别心疼车了,人没事就好。不过我建议,咱们还是听冯恩启的,尽快离开这儿,万一他们再回来呢?”
沈晋军点头,刚要说话,叶瑾妍突然开口:“等等,陈政渊刚才摔倒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他兜里掉了个东西。”
众人赶紧在地上找,菟菟眼尖,指着路边的草丛:“在那儿!亮晶晶的!”
沈晋军走过去捡起来,是个金属牌子,比硬币大不了多少,上面刻着个“松”字,边缘还沾着点黑灰,像刚从火里拿出来似的。
“这是啥?”广成子凑过来看,“松源宗的徽章?”
冯恩启接过牌子,脸色变得凝重:“这是松源宗的‘焚天令’,只有执行重要任务时才会带。他们敢动枪,又带着这东西,肯定是刘选仁亲自下的命令。”
“看来咱们这次是捅了马蜂窝了。”沈晋军把牌子揣起来,拍了拍手,“走,先去隆文市再说。张梓霖,能开车不?”
张梓霖哭丧着脸:“能是能,就是风太大,吹得头疼。”车玻璃碎了三块,风呼呼往里灌,跟敞篷车似的。
广成子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塑料袋,把剩下的卤味往怀里一抱:“别管车了,卤味不能丢!刚才吓得我差点把它当护身符啃了!”
众人哭笑不得,沈晋军摇摇头,打开车门:“走,先去隆文市找个修车铺,顺便……给小飞买薯片。”
“耶!”小飞欢呼一声,小辫子甩得更欢了,刚才的害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
车子摇摇晃晃地往隆文市开,风从破窗户灌进来,吹得人头发乱飘。广成子抱着卤味,一边吃一边念叨:“早知道带点胡椒粉了,刚才撒他们车上,让他们也尝尝被呛的滋味。”
广颂子没理他,眼神沉沉地看着前方,手一直没离开腰后的铁尺。消失的圈圈靠在窗边,银线在指尖绕了又绕,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晋军摸着怀里的桃木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陈政渊带的是土枪,要是松源宗真急了,拿出更厉害的家伙,他们这点本事,恐怕真不够看的。
但看着身边吵吵闹闹的一群人,他突然又不怕了。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还能笑着说要给小飞买薯片,这就比什么都强。
“喂,冯恩启,”沈晋军喊了一声,“隆文市除了大餐,有没有卖糖葫芦的?我突然想吃了。”
冯恩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老字号的,山楂又大又甜,保证你爱吃!”
风还在灌,车还在晃,但车厢里的笑声,却比刚才的枪声响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