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魔关，残阳如血。
风里全是铁锈味和烧焦的肉味。
一百年了。
炎黄壁垒的军队第一次不是为了守城，而是为了清场。
“第一军团，左翼黑晶林，洗地。”
“第二军团，把地下暗河入口堵死。”
“妖兽那边不用管，至于刃魔……”
秦武站在满是抓痕的指挥车顶，手里战剑还在滴着紫血，语气比手里的铁还硬：
“不需要俘虏，一个不留。”
没有废话，没有演讲。
这就是一场精准的手术式屠杀。
被压抑了一百年的火气撒出来，那场面，相当解压。
半小时不到，4好裂隙外围五里，除了自己人，喘气的都死绝了。
秦武跳下车，军靴踩碎一块黑晶石，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几名亲卫围在一个土坑边，脸色难看。
“元帅，您来看看这脏东西。”亲卫队长压低声音。
秦武走过去。
坑里躺着的不是魔物，是人。
几具穿着灰色作战服的尸体，没标识，没臂章。
秦武弯腰，一把扯掉其中一人的面罩。
典型的东方面孔。
但他没看脸，而是直接伸手摸向尸体后颈。
手指用力一扣，“崩”的一声，拽出来一个带血的银色金属片。
微型神经接驳芯片，还闪着蓝光。
“天沪那边的最新货色。”秦武把芯片捏得吱吱作响，冷笑一声。
“这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特意来监视进度的？”
“他们想干什么？”亲卫队长手按在刀柄上，青筋暴起。
秦武随手把芯片弹进尸体堆里，又扔下一颗燃烧弹。
“想干什么？想看着炎黄族绝种，好接手我们的遗产。”
火焰“轰”地腾起，映得秦武那张脸忽明忽暗。
“烧干净点。记住了，今天我们只杀了魔物，没见过什么‘人’。”
秦武转身，目光看向北方，那是联盟核心区的方向。
“谢院长说得对，有些账，忍久了容易憋出病，是该算算了。”
……
与此同时，葫芦口阵地。
画风突变。
比起那边的肃杀，这边简直像是刚下课的操场。
危机解除，这帮刚才还玩命的学生瞬间垮了，坐地上的、躺尸的，还有几个在那吹牛逼的。
“看见没？刚才那五阶魔犀！”孙小圣躺在担架上，浑身裹得跟木乃伊似的，就露张嘴。
“小爷一棍子下去，它当场脑震荡！”
“可拉倒吧。”
洛璃一边心疼地数着剩下的几张符箓，一边翻白眼。
“明明是你被人家撞飞出去，正好拿脸砸人家牛角上了，那犀牛是笑晕的。”
正说着，远处卷起一阵黄土。
几辆涂着鲜艳油漆、挂着长枪短炮的悬浮车，跟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了过来。
车门一开，一群记者举着话筒就往里冲。
“在那边！断魂谷的英雄团！”
“快快快！抢头条！”
“那个E级念力师韩清呢？听说他是总指挥？这可是大爆款啊！”
人群瞬间炸锅。
对于这帮没上过战场的媒体来说，今天的战绩那是史诗级的，而“废柴逆袭”、“E级指挥皇战”这种标题，简直就是行走的流量密码。
“卧槽……”
正在被医疗兵缝针的夜刃，一听“采访”俩字，条件反射地回头喊人。
这种装……哦不，展现领袖气质的高光时刻，那必须得韩清来啊。
“韩清！醒醒，来活了，这波你要火！”
夜刃转头看向旁边的担架。
下一秒，他傻了。
担架上空空荡荡。
只有被子下面鼓着一坨，掀开一看——
一堆破战术背心，外加几百个空弹壳。
最上面还压着张沾血的纸条，画了个巨丑的笑脸，旁边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谁爱当英雄谁当，家里煤气灶没关，我回去收衣服了。勿念。——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韩某】
“……”
夜刃拿着纸条，嘴角疯狂抽搐。
神特么煤气灶没关！你在武神城哪来的煤气灶！
孙小圣探个猴头看了一眼，直接乐出了鼻涕泡。
“还得是我韩哥！这跑路的速度，比他杀刃魔的时候还利索！这就叫深藏功与名！”
远处，记者们已经怼到了脸上，长枪短炮瞬间淹没了目瞪口呆的夜刃。
“请问韩清同学在哪里？”
“请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现在的局势他有什么指示？”
夜刃被挤得脸都变形了，看着那些黑洞洞的镜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他……他说他去思考宇宙的尽头了。”
……
武神城，今夜无眠。
虽然前线战报还没完全公开，但天上那个紫色大眼珠子没了，裂隙也封了，傻子都知道赢了。
全城狂欢。
霓虹灯闪得跟迪厅似的，街上全是游行的车队，“炎黄必胜”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而在这种举国欢庆的时候，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正贴着墙根，在巷子里疯狂走位。
韩清披着件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破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跟做贼似的。
他走得很快，但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疼。
真特么疼。
现在他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感觉骨头都被拆了重装过一遍。
但他不敢停。
这时候要是被那些狂热市民认出来，绝对会被抛起来游街。
那种“社死”场面，比面对十个深渊皇者还恐怖。
“借过，借过……”
韩清侧身闪过几个喝高了的大汉，像只受惊的野猫，一头钻进了苍穹学院的后门小径。
看见那堵熟悉的、爬满青藤的围墙，韩清差点哭出来。
终于到家了。
这是院长别院的墙。
虽然旁边正门大开着，但韩清看都没看一眼。
这是肌肉记忆。
以前是为了躲谢星眠的抽查，现在是为了找一种“我还活着”的实感。
他熟练地找到那块凸起的青砖，左脚一踩，双手一扒，像条咸鱼一样翻了过去。
“噗通。”
落地姿势满分——满分负分。
他直接摔进了花坛里，压倒了一片死贵的紫韵灵草。
“哎哟我的老腰……”
韩清捂着腰，刚想哼哼两声，一股透心凉的寒意瞬间锁定了他。
不是杀意。
是那种……血脉压制的恐惧感。
韩清僵硬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