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谷的“葫芦口”,路只有一条。
两侧黑岩峭壁夹出的通道不足十米宽,不管对面来多少人,只要不想爬山,就得乖乖从这儿过。
韩清靠在通道深处的一块巨石旁,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刚才那一发“日月星轮”确实猛,但也把他彻底掏空了。
他哆嗦着手摘下空间戒指。
哗啦——
戒指里的东西被一股脑倒了出来,像是倒垃圾一样。
成箱的高爆c4、捆好的阔剑地雷、剩下的一堆手雷、几瓶苦得要命的浓缩营养液,还有特制毒气弹。
这是“扳手”给他的压箱底家当,这次算是全交代在这了。
“别省。”韩清的声音虚得像是风里的破风箱,指了指前面的通道。
“埋雷,布阵。把这些送人上西天的玩意儿,给我铺满每一寸地皮。”
没人废话。
秦阳拖着瘸腿,把重机枪架在了制高点,枪口冷冷地指着谷口。
洛璃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把那个价值连城的“毒王混合包”埋进碎石堆。
她嘴里还在碎碎念。
“这一铲子下去就是五千块……败家啊,太败家了。”
石军把那面坑坑洼洼的塔盾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块破布,把盾牌正面的血迹擦了擦。
两分钟,全部搞定。
所有人回到韩清身边。风从谷口灌进来,带着远处沉闷的轰鸣声——那是六万大军踏碎大地的动静,连脚下的石子都在跟着跳舞。
“怕不怕?”韩清费力地抬起眼皮,视线扫过这一张张狼狈的脸。
“这会儿想走也晚了,后悔了吧?”
“后悔个屁。”
孙小圣把那根打弯了的黑铁棍往肩上一扛,呲着一口带血的牙花子,笑得有些狰狞。
“这一仗打完,就算是死了,我也能去地府跟阎王爷吹牛逼,老子把深渊皇者的场子给砸了,这战绩,够我那一脉的猴崽子吹上一万年。”
“庸俗。”洛璃撇了撇嘴,手里紧紧攥着最后一瓶恢复药剂,那是她的保命符。
“把深渊主战种族的降临通道给炸了,这是SSS级任务,只要活着回去,联盟发的奖金加上军功,够我买下半个武神城的商业街,为了这笔巨款,本小姐也得拼命。”
“我想得没那么复杂。”
阚山闷声闷气地把巨剑插在地上,这汉子脑回路最直。
“老大你没走,我们就不能走,哪有让辅助断后的道理?传出去,我们战争学府还要不要脸了?”
剑无尘没说话,只是抱着剑,默默站在了队伍最外侧。他的剑意更冷了。
夜刃靠在岩壁阴影里,看着这群半大孩子,手里转着那把已经卷刃的匕首。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活了,还不如这帮学生看得透。
“行了,别煽情了,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韩清嫌弃地摆摆手,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需要时间。”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刚才那一发把cpU烧了。我现在就是个没电的手机,三小时,给我三小时重启。”
说着,他盘膝坐下,摆出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
体内的【超体·序列零】似乎感应到了宿主的濒死状态,开始疯狂运转。
一股温热的暖流在他干枯的经脉中滋生,他在压榨每一个细胞的潜力。
这时候,他不能动,不能醒,甚至不能感知外界。
命,交出去了。
“若瑜。”韩清闭眼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满身血污的女孩。
安若瑜正在检查药剂包,听到声音,抬头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比圣光还定人心神。
“睡吧。”她轻声说,语气温柔得不像是在战场。
“没闹钟,不许醒。”
韩清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骚话,但最终还是没力气。
脑袋一垂,彻底切断了对外界的感知。
几乎是同一秒。
咚——!
第一声巨响在百米外炸开。
那是埋在最外围的压发式地雷被触动了。
紧接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如同过年的鞭炮,瞬间引爆了整个断魂谷的入口。
火光冲天而起,残肢断臂在硝烟中乱飞。
“来了!”
秦阳一声怒吼,手里的重机枪率先喷出火舌。
哒哒哒哒——!
在那滚滚硝烟之后,没有慌乱的尖叫,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那是深渊的正规军,只知道杀戮的战争机器。
前排的刃魔踩着同伴被炸碎的尸体,举着黑晶盾牌,像黑色的潮水一般涌入了葫芦口。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
战斗从一开始,就直接跳过了试探,进入了最惨烈的白刃战。
“不动山岩——起!”
石军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咆哮,浑身肌肉暴涨,皮肤瞬间石化,变成了灰白色的岩石质感。
他双手死死抵住那面巨大的塔盾,整个人就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在了通道的最中央。
轰!
数十只四阶精锐刃魔狠狠撞击在塔盾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石军脚下的岩石瞬间崩裂,他的双脚在地面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向后滑行了半米,却硬生生止住了退势。
“给我……滚回去!”
阚山从石军身后跃起,手中的巨剑裹挟着狂暴的源力,一记横扫千军,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只刃魔拦腰斩断。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后面的刃魔踩着尸体继续冲锋,骨刺、长矛如雨点般落下。
“这就是深渊正规军吗……”
夜刃隐匿在暗处,每一次出手都必定带走一条性命。但他越杀心越凉。
这些怪物没有任何恐惧,哪怕喉咙被割断,临死前也要把手里的骨刃捅向敌人的大腿。
这哪里是军队,分明是行军蚁群。
“啊!”
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