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贴在阵眼上,掌心的热度正一点点被吸走。通道已经打开,青光流转,可那股来自内部的拉扯力却越来越强,像是有东西在另一头撕扯着空间本身。
上官玥靠在他肩上,呼吸浅而急。她的手仍按在剑鞘上,指节泛白,但雷纹早已熄灭,整把剑安静得反常。
就在他们准备迈步的瞬间,头顶的空气裂开了。
不是裂缝,也不是扭曲,而是整片空间像纸一样被掀开一角。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脚下没有落点,却稳稳停在半空。他穿的不是现代服饰,也不是任何宗门制式长袍,而是一袭素青长衣,衣摆无风自动,边缘浮着极淡的金纹。
江临渊立刻认出那是系统界面里曾闪现过的符文样式。
那人抬手,掌心向下压。
噬魂锁发出一声闷响,不是断裂,而是瓦解。那些缠绕在阵图边缘的黑色链条,从根部开始褪色,灰黑转为苍白,最后碎成粉末,洒落在地时已化作无形。
阵面蓝光一震,随即转为纯粹的青色,光流变得平稳,不再紊乱。
“是你?”江临渊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那人没回答。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江临渊背包外那截烧过的香上。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可江临渊分明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掠过心头,像是小时候母亲煮姜汤时飘出的热气,短暂却真实。
下一刻,那人抬起右手,指尖点向江临渊眉心。
一股信息直接涌入识海,不是语言,也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知道”——就像人天生知道火会烫、水会湿那样,突然就明白了某件事。
但他只接收到一半。
“记住,门后是……”
话没说完,通道猛地一颤。
青光骤然扭曲,原本笔直的光柱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搅动,开始旋转、收缩。地面裂开细纹,不是水泥层破损,而是构成这片空间的“规则”出现了崩解迹象。
【空间风暴来袭,建议立即进入】
系统提示在眼前弹出,字迹是古卷般的墨色,出现即消散,不留痕迹。
江临渊来不及细想刚才那句话的下半部分。他一把揽住上官玥的腰,将她往前带了一步。她没有反抗,身体微微一软,完全倚靠在他身上。
两人同时跃入光门。
就在脚离开地面的刹那,身后传来轰然巨响。不是爆炸,更像是整个世界被折叠起来的声音。他们回头已不可能,视野中只剩流动的青光,裹挟着身体向前推进。
那人站在原地,身影逐渐变淡。最后一瞬,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上,似在托举什么。然后,整个人如烟散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通道内,江临渊能感觉到自己还在移动,但方向感已经消失。上下左右都不再存在,只有青光包裹全身,像被水流冲刷,又像被某种力量牵引前行。
他仍握着离火旗,旗面紧贴手臂,火焰未熄,只是颜色变了,由赤红转为幽青,燃烧时无声无息。
上官玥闭着眼,头靠在他肩上,呼吸比刚才平稳了些。她的手松开了剑鞘,垂在身侧,指尖偶尔轻轻抽动一下。
江临渊试图感知周围的空间结构,却发现灵识刚一探出就被弹回。这不是被阻挡,而是这片通道根本不接受“探知”这种行为。它不属于现实世界的法则管辖范围。
他只能依靠本能判断前进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青光开始出现细微变化。原本均匀流动的光流,现在有了层次,像是水底深处涌起的暗潮,一波一波向前推移。
他察觉到异样,立刻收紧手臂,把上官玥护得更紧。
就在这时,通道两侧忽然浮现出模糊的影子。
不是实体,也不是幻象,更像是记忆的残片。有些是断壁残垣,有些是倒塌的石柱,还有些是看不清面容的人影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仿佛在献祭什么。
江临渊认不出这些场景,但他知道,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通道应该是纯粹的路径,不该承载任何影像。
他正要运转青帝诀加强防护,前方的光流突然剧烈震荡。
一道声音响起,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意识里。
“你拿不走它的。”
声音很轻,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他自己脑子里生出来的。
江临渊没有回应。他知道这不是对话的开始,而是警告。
光流再次稳定下来,那些影子也消失了。一切恢复如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上官玥,发现她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他刚想说什么,通道尽头突然亮起一道门影。
那不是他们之前看到的“昆仑墟外围”投影,而是一扇真正的门。青铜质地,表面布满裂痕,门环是两只盘龙首,龙眼空洞,却给人一种正在注视的感觉。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青光,和通道本身的光色一致,但更加凝实。
他知道,那就是终点。
只要穿过这道门,他们就会真正踏入昆仑墟。
他调整姿势,一手紧握离火旗,一手牢牢扶住上官玥。两人的脚步虽然悬空,但在意识中已经开始向前迈步。
距离那道门还有十步。
九步。
八步。
……
当走到第三步时,门缝中的青光突然跳动了一下。
门内传出一声极轻的敲击声。
嗒。
像是有人用指节轻轻叩了下门板。
江临渊的脚步顿住了。
他盯着那道门,没有继续前进。
门没开。
也没有再响。
可他清楚地看到,门环下方的一道旧裂痕,正在缓缓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