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停了，门没开。
江临渊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青铜环不到一寸。那缕从门缝透出的光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风也停得彻底，连树叶都不再晃动。
他收回手，系统界面还在眼前浮动。
【是否消耗1000签到点开启？】
下方数字仍是872。
他没点确认，也没关闭页面。就在这一瞬，头顶的天色变了。
灰黑色的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层厚重的膜罩住整座山。云层扭曲，渐渐拉长成锁链形状，一圈圈缠绕在后山上空。远处的教学楼、实验楼、宿舍区，在雾中一点点模糊，最后完全看不见出口。
“不对。”上官玥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校门没了。”
江临渊转身就走，一步跨下平台。他的手机在包里，拿出来时屏幕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上官玥掏出自己的，同样无法开机。
他们沿着小路往山下跑，脚步踩在石阶上发出实打实的声音，可每一步都像是踏进越来越沉的水里。空气变得滞重，呼吸开始吃力。
刚到山脚，前方操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砸进地面，激起一圈尘浪。那是一条锁链，粗如手臂，通体泛着暗铁色，一头扎进水泥地，另一头消失在高空雾中。锁链上挂着无数金属名牌，随风轻轻摆动，上面刻着名字——张伟、李婷、陈浩……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江临渊盯着最近的一块名牌，那是他同班同学的名字。
“这是什么？”上官玥站在他身后，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她抽出剑胚，雷纹刚亮起，整条锁链忽然震了一下。所有名牌同时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剑身的震动与锁链形成某种呼应，不是对抗，更像是共鸣。
“它认得你。”江临渊说。
“不，是它用了和我父母阵图一样的结构。”上官玥盯着锁链根部渗入地面的位置，“这不是临时布的阵，是早就埋下的。”
话音未落，广播响了。
校园各个角落的喇叭同时启动，传出一段扭曲的人声，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归顺者生，反抗者魂灭。”
声音重复了三遍，然后戛然而止。
江临渊立刻打开系统界面，想看看图书馆、实验楼这些签到点还能不能用。屏幕上所有地点都被红框覆盖，提示【区域封锁，资源冻结】。
“签不到东西了。”他说。
“不只是签不到。”上官玥抬头看向主楼方向，“你看那边。”
主楼顶层站了十二个人，身穿玄天宗制式黑袍，每人手中握着一面白色幡旗，幡面画着扭曲符文。他们站位呈六角形，每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淡灰色光线，连接成一个巨大阵图，正缓缓旋转。
“他们在加固封锁。”江临渊眯起眼，“这个阵不是为了杀我们，是为了困住所有人。”
他话刚说完，一道人影从小路尽头走来。
那人步伐平稳，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但胸口的衣服裂开一道口子，露出皮肤上的黑色印记——那是一把锁的形状，边缘有细小纹路蔓延至心口，像活物般微微起伏。
是周云鹤。
他的脸还是原来的脸，可眼神完全不同。瞳孔深处泛着暗红，嘴角扬起，却没有笑意。
“你们终于回来了。”他停下脚步，距离他们十米远，“这次，没人能逃。”
江临渊没动，只问了一句：“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周云鹤低头看了看胸口的锁印，伸手抚过，动作轻柔得像在摸一件珍宝。“我记得。我比以前更清醒。以前我争排名、抢资源，以为这就是变强。现在我知道了，真正的力量，是掌控别人的命。”
他抬起手，指向锁链上那些名牌。“每一个名字亮起来的时候，他们的魂就会被抽一丝。三日后，锁魂阵成，所有人都会变成阵基，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你疯了。”上官玥声音冷了下来。
“我没疯。”周云鹤笑了，“我只是选择了活下来的路。你们不信？看看这个。”
他挥手，一块悬浮的光幕浮现空中。画面里是几个躲在宿舍的学生，缩在墙角发抖。突然，他们佩戴的学生卡全部发红，身体一僵，双眼翻白，倒在地上不动了。
“刚才那三个，已经进不了轮回。”周云鹤收起光幕，“只要不反抗，就能活到最后三天。你们要是聪明，就别乱动。”
江临渊盯着他，忽然说：“你不是自愿的。”
周云鹤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你被寄生了。”江临渊往前走了一步，“那个印记在控制你，你只是个容器。你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你的本意。”
“闭嘴！”周云鹤猛地抬手，一股阴气扑面而来，却被江临渊侧身避开。他没有追击，反而后退两步，站回原位。
“我不需要说服你们。”他说，“时间会证明一切。还剩七十二小时。”
说完，他转身走向主楼，身影很快消失在雾中。
江临渊没追。他知道现在追上去没用。对方有阵法支持，有弟子布防，硬拼只会暴露位置。
“我们得找地方藏起来。”他说，“先弄清楚这锁链是怎么运作的。”
“我知道一处。”上官玥说，“旧锅炉房。那里靠近地下管道，灵气流动复杂，不容易被监控。”
他们贴着墙根移动，避开主干道。沿途看到不少学生聚在宿舍楼下，有的在哭，有的在喊，更多人只是呆站着，眼神空洞。那些挂在锁链上的名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闪一次红光，每次闪烁，就有几个人突然倒下。
“魂息被抽走了。”上官玥低声说，“他们正在一点点被炼化。”
“所以必须打断阵眼。”江临渊说，“只要毁掉一个节点，整个阵就会松动。”
“问题是，哪个是真节点？”
“去锅炉房的路上有个岔口，通向地下配电室。”江临渊说，“那里是我签到过的点之一，系统虽然不能用，但那里的地脉我一直记得。如果锁链连的是地底阵眼，那里一定有痕迹。”
他们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树林，绕过体育场侧面。老吴平时守门的岗亭空着，门大开着，桌椅翻倒，像是匆忙离开。
快到锅炉房时，上官玥突然停下。
“剑又震了。”她握住剑柄，眉头皱起，“这次不一样，它在提醒我什么。”
江临渊靠墙探头看了一眼锅炉房入口。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他从包里摸出半截平安香，点燃后插在地上。火光微弱，却一直不灭。
“能进去。”他说。
两人刚要迈步，头顶的雾突然剧烈翻滚。一条新的锁链从空中垂落，直插锅炉房门前的地面，轰然作响。锁链上挂满了名牌，其中一块写着“王璐”，是上官玥的室友。
“他们在清点。”江临渊低声说，“每一处隐秘点都在被标记。”
“那我们去哪儿？”上官玥问。
“不去躲的地方。”江临渊看着远处主楼顶端的玄天宗弟子，“去他们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教学楼地下档案室。那里有防火防爆层，也是我最早签到的点之一。”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去守那里？”
“正因为太显眼，反而没人会盯。”他说，“而且……”
他顿了一下，看向她。
“你刚才说剑在提醒你。如果它真的和锁链同源，那你靠近阵眼时，反应会更强。我们得靠你来判断真假节点。”
上官玥点头，握紧了剑。
他们调转方向，沿着排水沟边缘前进。雾越来越浓，空气中多了一股铁锈味。每当名牌闪红光，地面就会轻微震动一下。
走到教学楼背面时，江临渊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一楼走廊窗口闪过一道黑影，是玄天宗弟子在巡逻。他们等了几分钟，等那人走远，才从侧门溜进楼梯间。
地下档案室的门上了电子锁，江临渊拿出备用钥匙卡刷了一下，滴了一声，门开了。
屋里漆黑，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绿光。一排排铁柜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受潮的味道。
他们刚关上门，上官玥的剑突然剧烈震颤。
“这里有东西。”她将剑尖贴地，雷纹瞬间亮到极致。一道微弱电流顺着地面蔓延出去，在第三排柜子前停下。
江临渊走过去，推开柜子。后面不是墙，而是一块金属板，表面刻着和锁链上一样的纹路。
“这是阵眼接口。”他说，“他们把真实节点藏在学校核心建筑里，用档案室做掩护。”
“我能切断它。”上官玥上前一步，“但一旦动手，整个阵都会察觉。”
“那就等晚上。”江临渊说，“等他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
他靠在柜子边坐下，背包放在脚边。平安香还在燃烧，火光映在他脸上。
门外，广播再次响起。
“还剩七十一小时五十八分。”是周云鹤的声音，平静得不像人类，“选择权，在你们手里。”